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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藏在黑暗里,只有眼睛是亮的,深深地看着李竺,“虽然你和他们不是同行,但再往下走,你会见到得更多,如果你不想被吞噬……那,最好找个什么东西抓一把。”
抓什么?有什么是值得她抓的?
李竺不否认傅展说到了她的痛处,她也时常在想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走到这一步,还要继续往前走。
当然她也有蒙昧的爱国心理,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确实不想再看下去,让她最受不了的反而不是巴黎街头的尖叫,而是难民营里这群无知难民可悲的狂欢。
它带来一道盘旋的阴影,蛰伏在灵魂边缘,这让她分裂成两半,一面想要尖叫着快点逃离,逃回安全的大使馆内——就如同傅展表演时那样的逼真,而另一面,她却又前所未有地想要拿到u盘密码,即使必须去到开罗也在所不惜。
“那你呢?”
这问题也跟着冒了出来,她幽幽地问,“你抓住了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
傅展的眼睛移开了,他的声音轻得就像是叹息。
“我什么也抓不住。”
那他和被吞噬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也许,就区别在那口气而已——和被完全吞噬的人比,他仍有一息尚存,李竺可以感觉得到,让他和那些人有所区别的东西还未完全消失,在伊斯坦布尔他没有掐死她以绝后患,在各种关头,最后他都选了对她伸出一只不那么牢靠的手。
但也只余那么一口气了,他只差一点点就要放弃她,傅展对她所有的特别都是她自己努力挣回来的,他不喜欢她的本质,只喜欢她的能力。
“爱上像你这样的人一定很倒霉。”
她喃喃自语,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忽然间又跳开了话题。
“……真的?”
傅展坐得近了点,他有一半暴露在灯光底下,他们的眼神互相纠缠,就像是两把分不开的剑,太多未尽的话语经此交换,李竺注视着他慢慢点了点头,轻声说,“因为,你并不具备回爱的能力。”
这是一句客观陈述,但缺乏更多的态度,人类会因为不能爱而不去爱吗?人会改变吗?她说的意思就像是有人爱上他一样,有人爱上吗?更多的问题接踵而至,就像是胶水,使气氛更粘稠,傅展的眼神渐渐凝实,他慢慢地倾身过来,似乎是想要侧耳低语,问一个问题——
智能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开始振动,他们的眼神都汇聚过去,傅展毫不停留地接起来。
“喂?”
他的模式切换得很快,一张口又进入工作状态。
“嗯、嗯、嗯……”
安杰罗在电话那头飞快地说着什么,傅展只是不断地应着,过了一会,他挂掉电话。
“他们会找人来罗马接货——直接把u盘拿走。”
看来,比起他们,普罗米修斯还是更信任原定的合作方——能在这种时局下拿走u盘,并成功递送出去的当然不可能是路人甲,一定是足以和美国佬抗衡的专业人士。
这就说明,盗火者认定u盘一旦被解开,内容物对他们俩就不存在任何阻碍:也就是内容物没有另行加密,且他们一定会被其价值诱惑,设法传回国内。
“找谁?”
李竺舔了舔唇,她还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但却的确更想要它了。
“他们会发照片过来,方便接头。”
傅展和她一起盯着屏幕默然读秒,5、4、3、2、1——
屏幕亮了起来,一张照片显现其上,数秒后又消失无踪,傅展打开图片库,一无所获,普罗米修斯的手段确实让人胆寒——短短时间,居然真的黑了进来。
不过,这也无妨,照片上的人像已经烙印在脑海里,傅展和李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似笑非笑:
——俄罗斯裔。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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