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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提议的臣子紧张又兴奋地攥紧了五指。
天衍帝缓缓道,“神京南郊有十顷的香火地,今拨国库金铢千两,可设北境忠烈祠,用来追念这次北伐而死的十万将士。”
他目光转向谭建元,无形中有那种笼盖四野的气势,“工部缮修是谭卿做熟的,这次还是由你负责,不过记得不要用明堂那样一马平川、独殿建筑敷衍孤,这忠烈祠内不管你如何设计,楼中要立一大牌位——十万将士,他们死在家乡以外的地方,都是卫国尽忠而死,所以无论是有名的、还是无名的,都要刻在碑上。
竣工之日孤会亲自拈香礼拜,之后文清源为庙官,春秋两祭,不得延误。”
听到天衍帝要起高楼做忠烈祠,一瞬间,臣子的脸色又是一番变幻莫测。
而天衍帝只做不见,宽和道,“至于臣工所说的扩建宫苑、另建宴饮、比武场所,这就不必了。
你们的心意孤心领了,只是一座宫殿一拨就至少是千万两,进料、开采、征徭役杂事繁多,北境战乱的灾民还需要休养生息,侈兴土木最劳民伤财,这几年才将养出来的国力还是再养养罢。”
·
天衍帝一番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既给了臣子的面子起高楼,又轻飘飘挡了繁重王氏宫廷建筑。
殿中一时无话,全部屏息着。
屏风后面一曲止歇,乐师休整的间歇里,户部堂官步安宜下首忽然出列。
所有人都看着他,只见他展袖拜倒,道,“陛下既如此说,那臣要喊冤!”
他一声低吼,把整个本来十分安静的大殿震得一颤。
天衍帝缓缓盯住步安宜,“卿为谁喊冤?”
步安宜抬起身,“为陛下冤!
为天下冤。
宾王上首笑他冠冕堂皇,不屑问道:“冤在何处呢?”
步安宜膝行两步,朗朗而言,“冤在臣每年的堂口拨出三千万两防御北境狱法山工事,去岁却在狱法山却被人冲破关隘!
冤在中南北都是赋税重地,每年约出税银四千五百万两,唯独北君所辖的北境结算的账单和预算的单子不合!
冤在陛下敬天修身,富有四海,平日卧不过一榻,服不逾八套,修建宫殿还要多方考量,偏偏北君境内敛珍稀之物,外贪赋税工款!”
这陡然出现的转折让辛鸾倒吸一口气!
他如何都想不出只是修个宫苑的事儿怎么就牵扯到了已经死透了的北君闾丘。
天衍帝的目光倏地收了回来,“依卿的意思,闾丘忠嘉不仅有北境失责之罪,还有贪墨敛财的嫌疑?”
步安宜早有准备,从袖子中拿出一道奏疏,“陛下,这是户部对北境战利清点的纲目。”
天衍帝没有让内侍去取那奏折,矜持地看着他,严肃道,“济宾王是上午巳时末回京的,近百车的战利清点入库不是小事,怎么户部今日办公这样加急?”
步安宜稳健地答:“为解圣忧,军国大事臣不敢耽搁,济宾王押解战利品的马车一到神京户部就就抓紧着人清点,详细的账册属下还记录,但是粗点出来的结果已经足够惊人,臣不敢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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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段君臣奏对两方都反应极快如行云流水,偏偏又杀机四伏。
辛鸾感觉浑身的骨架都开始收紧了,惊于臣子的咄咄逼人,也惊于这接二连三、精妙连环的上表。
他不敢抬头,一点点的往嘴里咽东西,一边消化着其中的就里。
最开始,他本以为是朝臣老调重弹又要修宫殿,大臣又想着借着大胜之名搜刮朝廷脂膏了,可是听到这里才听明白,他们绕了一大圈最终是意在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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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帝没有让内侍去接步安宜的奏疏,群臣却有更猛烈的奏对。
齐大人踏出一步,昂首道,“北境占地二万三千二百三十里,广于陛下直属的东方棘原四千五百里,本来就与礼法规制不合,如今狱法山失事,闾丘忠嘉万死莫属,还请陛下夺闾丘北君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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