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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姐,我不回去,我都十六岁了,我可以做活了。
妈妈干不了重活,好多活就落到你一个人身上,你太苦了姐,我一定要回来,你说啥子也没有用。”
云忠抬起头,还带着些稚嫩的脸上显出成熟的表情,忧伤的眼睛里扭出坚决的目光看着姐姐。
“你回不回去?念不念书?”
王惠贞把手里的草一扔,怒视着云忠,食指指着他的鼻子尖,大声问道。
“不!
就不!”
云忠倔强地盯着她,毫无退让之意。
“你——!
你——!”
王惠贞感觉好象胸中有个爆竹被点燃了,引线已在燃烧,胸腔早就聚集已久的燃气已经被点燃,正在燃烧,正在膨胀,把她的撑得难受。
她想把这膨胀压下去,可压下去又胀起来,再压下去再胀起来,这愤懑和压抑的交替使得她的胸部异常剧烈地快速起伏着。
终于,胸中那个爆竹炸了,她一巴掌打在云中脸上,接着又猛烈地一掌把他推倒在水田里,被推倒的云忠两手撑着半躺在水田里,他没有爬起来,而是就那么静静地半躺着,任田水把衣裤浸透。
“不,就不!”
他小声念着这三个字,仍然用那倔强的目光盯着站着的姐。
此时,阳光正好从姐姐身后斜射下来,就象是她全身都在发出金光,此时此刻,云忠感觉姐姐象是一个罩着佛光的年轻的观音菩萨。
见弟弟一动不动地呆看着自己,被刚才的一巴掌泄了气的王惠贞一下子心软了,她忙上前拉他,一只手拉他,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被她打的脸颊,心疼地说:“还疼吗?怪姐出手重了,你也打我一下吧。”
云忠不起身,他仰头看着天空,看着天上俯视大地的那朵白云,泪水在他眼里打转。
王惠贞拉弟弟拉不动,她说:“好,你不起来,我就陪你坐在这水田里。”
“别,姐你别!”
云忠一听她这话,忙站了起来。
王惠贞鼻子一酸,泪水扑簌扑簌地往下落:“你——你真不懂事,你晓得姐姐我为啥要当斋姑娘吗?就为了弟弟你们,为了你们能有出息,能撑门立户,光宗耀祖。”
“可你现在——你——你不读书,你凭啥子撑门立户,你用啥子光宗耀祖?你这不是帮我,你是在害我,你——”
“姐姐,我——我晓得你的心思,可是——可是要是我再继续读书,你——你真的太苦了,你会累挎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累倒——我——”
云忠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我不让你帮,只要你们争气,我累死也心甘,你——你太让我伤心了。”
王惠贞说不出话了,她气得哭着跑回了家,一头扑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她的心,犹如一座积蓄已久的水坝,轰然决堤,除了弟弟不读书这事,还有太多的怨太多的恨,太多的忧虑太多的茫然,万千心绪汇成两股泪流,一泻而下奔涌澎湃。
母亲听到女儿如风如雨般的哭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进来询问,可王惠贞只是哭,且越哭越厉害。
母亲不知所以,也只能陪坐在床边无声地掉泪。
云彩走进屋来,埋着头,吞吞吐吐地说;“妈,姐,我想跟你们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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