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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是微睁大眼,转头端详他,许久说不出话来,直盯得萧殷脸红透了错开视线,她才找回语言,“你父亲诈降是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
萧殷摇头,“那时我年纪还小,他没对我说起过。
后来想了想,不管他想做什么,为人臣子,总要保住最后的气节,好歹做点什么,全了对小女帝的忠义。”
“所以你才会知道采沧畔的主人是叶渠?你父亲告诉过你?”
卿如是想到他对采沧畔了如指掌,原是因为有渊源。
萧殷点头,“他死前把采沧畔的密道机关图给了我,让我去找叶渠寻求庇佑,我当时刚死里逃生,信不过降于新帝的人,就没去。
反倒是在照渠楼旁边跟乞丐扎堆混了些时日,后来就进照渠楼找活干了,但也没和那些乞丐断联系,有时会接济他们,有时让他们帮我做事。”
原来如此。
卿如是沉默片刻,又费解地问,“可你家好歹是从小女帝时期走过来的人,你为什么要去巴结月氏?”
顿了顿,她觉得“巴结”
两个字似乎重了,“我的意思是,月将军斩杀女帝,间接害得你家破人亡,你为何还去亲近他们?”
“因为月氏的权大,我能爬得更快。”
他用“爬得快”
,让卿如是想起前些时候自己那句似有讥讽的无心之言。
原来他心底还是在意这说辞的。
却听萧殷从容道,“况且,女帝被杀是必然的结果。
就像惠帝被女帝推翻是必然的结果一样。
如果把这罪算在月氏头上,未免牵强。
刑部的余大人才是下令之人,我父亲跪下来求他放过一家老小,他拒绝了,这才是我恨他的理由。
但同时我又觉得他不够心狠,因为如果我是他,我可能连我这个幼子都不会放过。
处置叛贼,他竟然心软,我有点看不起他。”
分明讲的是悲伤的故事,卿如是竟因为他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当即捂住嘴,“抱歉。”
萧殷抿了下唇,“没事。
是有些好笑。”
语毕,两人竟忽然陷入了一种近乎于尴尬的沉默中。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偷《论月》?”
卿如是狐疑问道。
她这厢话音落下,墙那边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世子,你等等我啊……”
再抬眸时,月陇西就出现在了视线内。
他站定于月亮门处,瞧着他们这边,眸色渐沉。
卿如是愣个神的工夫,萧殷已从地上站起身,朝月陇西施礼,低声唤,“世子……”
“你们探讨完了?”
卿如是也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尘土和杂草,伸手把书递给萧殷,“喏,你的书。
听你讲得太入神,我都忘记扇风了。”
萧殷没有接。
稍侧头看了卿如是一眼,又垂下眸,“卿姑娘的论述亦十分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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