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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等待,等再见钟砚一面。
愿哥儿躺在她的腿上睡着了,她的手仔细描绘了一遍孩子的眉眼,随后将守在门外的太监叫进屋子里,她沉默了太久,这会儿开口说话嗓子听起来还有些不太正常的沙哑,“你把他抱回自己的屋子睡,今晚不许再带他过来。”
顾盼是舍不得儿子看见那些惨烈血腥的画面,稚子无辜,她不能伤害到孩子。
太监虽然费解,但也照做,将睡着了的小太子抱去另一间屋子睡了。
远方的夕阳如火般艳丽,晚霞似乎能将云层吞噬,殿内静谧,窗外徐徐晚风送来初春时阵阵花香。
钟砚听说顾盼在书房,忙完事情便匆匆赶来,他走路惯是无声无息,静静站在女人的背后,浅色瞳孔定定落在她的侧脸上。
顾盼化了妆,换上了新裙子,光是坐在窗边,哪怕一个字都不说,都像清纯漂亮的仙女。
脖颈又白又软,头顶挽起的发髻松松垮垮,几根细碎的黑发凌乱落下,遮住她娇嫩白皙的后颈。
顾盼抬起手,轻轻将挽在头顶的金钗发簪拿了下来,如墨般的长发也跟着铺开,懒懒落在她的后背。
钟砚走到她身后,垂下眼眸,纤细浓密的睫毛轻落在眼底,他的眼底呈出一小片阴影。
他看着她,喉咙酸胀,“你终于醒了。”
距离顾盼清醒着和他说话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了。
在钟砚后知后觉他真的爱上了顾盼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做了很多件伤害她的事。
他的冷漠无情,不仅将顾盼推入幽暗不明的深渊,一同被挖心锥骨的人,还有他。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自己的手笔。
所有的爱恨情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钟砚努力克制发疯想杀了的那个孽种,但这个孽种的存在大多也是他的功劳。
他最恨、最该杀了的人是他自己。
钟砚明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造下的孽债,可他还是没办法放手。
往后余生,还有那么多日子。
只要她还活着,他也就活着。
顾盼转过身,仰着苍白小脸,抬眸对他甜甜一笑,“我醒啦。”
这抹笑还有这道轻松愉悦的声音,让钟砚恍惚的回不过神。
顾盼缓缓站起来,她说:“钟砚,你之前送我的那半块玉佩,我记得我还给你了。”
钟砚嗯了嗯,“对,在我这里。”
顾盼笑了笑,伸出手指轻抚过他的脸颊,“之前我因为赵焕章的事怨恨你,才把那半块玉佩还给你。”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现在我决定原谅你了。”
钟砚眼神一亮,当真信了她说的话,紧握着她的手臂,接着就听她说:“你现在去把那半块玉佩拿来给我。”
顾盼双眸干净,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是通过他在看别人,女人平淡空灵的声音落入钟砚的耳畔,“那天,赵焕章说要给我带一株鹤望兰,他没有做成的这件事。”
他死了。
“我发现我还是很喜欢鹤望兰,你拿上玉佩的时候,顺便带一株给我吧。”
“如果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就把鹤望兰放在我的手心里。”
钟砚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奇怪。
他说了声好,随后迈开步子往外走,仿佛真的是去给她摘花了。
书房房门重新关紧,只有窗缝里泄露出微微的余晖。
顾盼沉默的将窗户关起来,将最后一道光线也一并关在外边。
她抬起眼,盯着书房墙壁上挂着的那把长剑,五根纤细的手指头紧握着剑柄,然后将剑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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