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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能窥到魔帝踪迹,那之后的事自然好说,无论如何天义盟也必不会袖手旁观;倘若真没有他行踪,那么再赶往洛河也来得及。
闻人青回去找南浔,与之商议完告知他人,同行者自然无比乐意,皆做好明日启程赶赴仙阳的准备。
幸运的是此地距仙阳并不远,必能在二月二之前赶至。
当夜,于客栈中,莫瑾噩梦惊醒,心神不宁再难入睡。
她已经养成一种条件反射,但凡听到魔帝的名就坐立不安,但凡想到他的脸就瑟瑟发抖——明明恨不得啖他肉嗜他血,可是当会面的一天临近,即将再度靠近他,或许还会再看到他——这个事实,还是叫她惊惧至极。
就算很清楚地知晓有侠刀任非凡在队伍中,明白他现在的战力完全不可估量,也无法盖过这种害怕。
说来,“侠刀”
失去了他的刀,也未再选择任何一把刀,可见他的武功已经完全不再拘泥于武器,莫瑾隐约有预感,他现在或许已经真正超越了他的师父——先代刀圣。
那么他已经达到怎样的高度,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了。
想这数日来,他随着队伍前行,如无声的游魂一般缀在众人身后,莫瑾原本以为经历了这样惨痛之事的任非凡,都变得如此冷漠,定不会再轻易相信人帮助人,但他依然不介意举手之劳——看他出手,明明轻描淡写,简单至极的一举一动,却依然有一种叫人心惊胆战的感觉。
就仿佛面对着什么宏大的事物,看不懂,但又本能地会感觉到可怕。
被噩梦所惊后,莫瑾心有余悸、不敢再睡,回身看看,闻人青睡得极为香甜,无知无觉。
不愿打扰她,莫瑾披了外衣下床,小心翼翼出得门去,想要稍微走走松缓一下紧张的神经。
这个时辰天还极寒,她因为扑面而来的寒气微微瑟索了一下,出了房门,下楼出去。
守夜的小二坐在楼梯口,打着瞌睡,竟连有人下来都一无所知。
莫瑾走到院子里,慢吞吞往前,无意望见前面一个树上看不清楚的黑影时,猛然一惊。
随即才发现那个躺在树上静静对月的身影,披着一袭熟悉的灰袍——只不过即使在这空无一人的寒夜里,他依然没有摘下自己的斗笠,未露出自己的脸。
“姐夫。”
她立在那里,下意识唤了声。
树上的黑影几乎没有动静,但是她瞬间感觉到了皮肤似乎泛起类似于针刺般的鸡皮疙瘩,有种被什么可怖的事物盯上一样的威胁感,心知大约是对方在注视着自己。
可是本能唤完这一声,她也无话可说。
她与任非凡唯一的交集大概也只有莫珂,但有莫珂存在的岁月,又太过不堪。
回忆对于她来说极其黑暗隐晦,可谓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无论是早年在扶云城的年岁,还是说在盈丰峡的时光。
过去有很多时候,她也会想,为什么只有她的命运会如此凄惨——但无数次自死里脱逃、苟延残喘之后,她便不会这么想了。
命不由人定,老天爷非给她这么多苦楚,她只能咬牙受着,只能拼死顽抗,可是她便不信,她此生就要如此卑微低贱,谁都能来踩上一脚,被谁都看不起!
她立在那,静静注视着前方的人,眼瞳底慢慢地就泛起了一种奇异的光亮。
“姐夫,你要将姐姐夺过来吗?”
她忽然说道。
没有回应,甚至那种悚然的感觉都自身上消失了,似乎是对方已经收回了视线,不再关注她。
她也未觉得失落,只是固执地仰着头。
月亮很圆,很明亮,但有纤薄的云层在遥远的穹宇上划过,时不时遮蔽月色,于是月华也就带着些许朦胧之色,视野难免显出影影憧憧。
莫瑾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道一场不需要回应的交谈。
“分离多年,总还是有些事要说清的……至少,这么多年来不见天日的痛苦挣扎,总该是要赋予一场解释……姐夫,你可曾想过,再见到她,你要怎么做?”
她语声婉转多情,内心却极为冰寒,人好像被割裂成两个部分,冷漠的灵魂飘在一旁,俯视着身躯在那动情地说着话,她的思维甚至还很清晰地想到了那个女人。
莫瑾当然知道当年莫珂与侠刀之间发生了什么,否则她也不敢大胆地直呼“姐夫”
来寻求对方的认同与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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