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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妹妹放心她,才能安心留在京里。”
夫妇二人等三人聊完,才过来说了于妙妙捎东西的事儿。
张仙姑和花姐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陈萌只当没看到,说:“三郎回去时把东西带回去。”
祝缨道:“有劳大公子。”
“客气什么?见外了不是?”
祝缨腼腆地笑了,要接东西回去,陈萌派了个小厮替他把东西背到了房里。
一回到房间里,张仙姑没打开包袱就先说:“花姐不容易啊!
一颗心啊,叫活活劈成了两半儿了啊!
亲娘,哪有不想见的?婆婆对她也极好的!”
祝缨慢慢打开包袱,见里面是些纸包的干货吃食、两套衣服鞋袜,张仙姑抖开一套长袍,说:“皮袍子哩……咦?”
这皮袍子抖开,里面掉下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封厚厚的信,用浆糊严严的封的口。
再封上火漆,上面写着:三郎亲启。
张仙姑认得个“三”
字,就说:“给你的信,你看吧。
我把东西都收拾了,过两天就要上路了,又添了这些,我得重新弄一弄。”
祝缨拿着信在桌边坐下,放在手里抖了抖,怪沉的。
徒手撕开了信封,里面的信纸很厚一叠,信封一裂就露了出来,写得满是字。
于妙妙的字颇为端正,读起来毫不费力,祝缨打开一看,心里咯噔一声。
于妙妙开篇就写的是:我不再赌运气了,不想再给老天辱我的机会了。
接下来于妙妙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絮絮地与小辈话家长、讲道理。
她说:寿多则辱。
人与人的寿数是不一样的。
姜太公八十辅文王,寿迄百二,他活到一百岁时也不算老。
甘罗十二岁拜相,十三岁就死了,十二岁就是他临近死期了。
我活到了三十九岁,不敢比太公,比起甘罗已不算活得少了,死了也必惋惜了。
她又说:以前觉得是自己能耐,什么都能应付,现在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叶浮萍。
人活着看命、看运气,女人尤其如此。
花姐说自己运气不错,遇到的都是好人,其实自己运气一向不差,虽也遇到了恶人,依旧遇到了好人。
一旦遇到一个恶人,就能脱一层皮,实在称不上是能耐了。
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
可是在黄先生相帮着选定嗣子,在嗣子下拜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一切并非如她所想。
并不是自己将周围触手可及的一切都尽力掌握安排,是自己处在一团看不清面目的、不知道什么人神鬼怪的掌握中。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赌运气呢?这运气一直都在往下的。
虽说现在有了嗣子,又重振了家业,侄子不如以前可靠却又有黄先生看花姐的面子给照顾。
可谁敢说接下来运气会一直这么好呢?不是不相信花姐的为人,可花姐自己也是个要托乔木的丝萝,又怎么忍心拖累花姐?
接着向祝缨解释:不是信不过三郎人品,三郎也是个年轻人,能照顾得了花姐就已经很了。
豪门女婿并不好做!
三郎自己也要当心的。
写到后来,于妙妙的条理就没有那么清楚了,完全是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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