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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哉缓缓抱住双腿,将自己埋在双膝里。
“爸、妈”
直哉闷声喃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若有人在旁听见,便会发现直哉这声父母并非日语中常用的叫法,仅是短而有略些急促的一声单字。
是再标准不过的隔壁的华式发音,甚至还带了点口音。
直哉在想念前世的父母,即便如今他甚连名字都已经想不起来。
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影响着他。
除开那些日常生活,无论是前世的名字,还是父母的名字,仿佛都它被刻意抹去一般,再也找不到一星半点。
乃至连父母亲昵唤他小名的那些日常,也只留下画面,没有一丁点声音。
如果不是还会说华文,也的确能写,直哉甚而怀疑所谓的前世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一场病糊涂了的梦。
三世为人,年纪加起来超过五十岁的直哉实在不理解,自己到底撞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开关,要将他在两个世界之间来回折腾。
一想到这如同牢笼一般的禅院,和将来那个惨死的结局,直哉更加郁闷了。
禅院。
如今这两个字只会让直哉觉得有些恶心,再想到他自己从前那副蠢样,一时间都有些反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若是他直接跳过前世重活一回,估计还是一样惨死,甚至还有可能提前,毕竟活在烂人堆里,根本不会知晓自己活得有多失败,无论给多少次机会,重来多少回,最后也不过都是重蹈覆辙。
“直哉少爷,这是您要的橘子,”
侍女不知何时回来,放下木质托盘,又端起其中的药碗,“请喝药吧。”
直哉看着褐黑的汤药,清苦的药味缠绕到了鼻尖,让他更想吐了。
“谢谢,”
直哉淡淡道,“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但一想到从前那般趾高气昂的直哉少爷竟然也会有向人道谢的一天,侍女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直哉少爷真的好似有些不同了。
侍女悄悄抬眼看了看直哉小而白皙的侧脸,随即应声退下。
直哉自然不管别人是何反应,说实话,即便已经醒来好几天,他依旧觉得不适应,心里犹如这阴沉沉的天空,除了黑色的压抑以外,再没有其他。
看着汤药中自己的倒影,直哉觉得有些好笑。
从前他那样想要当上禅院的家主,如今却避之不及,只想逃开。
直哉甚至异想天开过,要不要干脆求求甚尔,带着他一起跑路算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先不说他身为禅院现任家主直毘人天赋最强的儿子之一,只要他不是如甚尔一样毫无咒力,禅院绝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更何况他的术式还继承了直毘人的投射咒法。
说到这儿,直哉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模糊记得自己是四五岁的年纪觉醒了术式,算算也该到时间了,可眼下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连自身的咒力都感觉有些过于稀薄。
不过说实话,直哉并不在意。
若是觉醒不了术式,成了‘废物’,能不能被赶出禅院?直哉饶有兴致地想到。
这么想想他竟然还有些小期待。
起风了,萧瑟的秋风卷起了几片枯黄的落叶,让直哉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那碗苦的倒胃口汤药,直哉到底没有喝,而是偷偷倒掉了。
他还想多病两天,乐得清净。
只是在剥着橘子回和室的路上,直哉意外看见了一个人。
是甚尔。
直哉一时间有些恍惚,醒来后多日来的隔阂感,在此刻碎开了一些。
算起来,自醒过来后,这还是直哉第一次看见甚尔,也不奇怪,毕竟在这笼子里,甚尔和隐形人没差别,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人在意他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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