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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行了七八日,眼看就离应州近了,然越往南,这天儿便愈发热起来。
碧芜坐在马车上,倚着车壁,任由银铃摇扇子替自己扇风。
“姑娘,还闷吗?”
银铃问道。
碧芜摇了摇头,“好多了,辛苦你了。”
可惜这身体的闷热好解,心里的烦闷却是难消。
她伸手撩开车帘一角,便见前头队伍中,骑着马,背影格外挺拔出挑的男人。
那人像是能感受到她的视线,下一刻身子微转,显然是要回过头来看。
碧芜心口一慌,忙伸手将帘子给压下来,旋即耷拉下双肩,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知她那兄长担忧自己,却没想到他居然会托誉王顺路送她,殊不知这位誉王才是她如今最最不想见之人。
打重生回来,碧芜便觉着,或许老天爷是帮着自己的,可一而再再而三与誉王偶遇后,她又不免生了怀疑。
尤其是应州一行出现这样的变故,碧芜更觉得老天爷莫不是在耍她。
她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便听银钩道:“看这天儿阴沉沉的,像是快下雨了,雨前闷热,难免身子不适,待雨落完,姑娘想是会觉得舒服些。”
银钩话音方落,就听豆大的雨滴落在车身上发出嗒嗒的声音,雨势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大起来,四面八方密密地砸在马车上,巨大的响动似利剑一般要将车厢砍个粉碎。
外头的马蹄声渐弱,马车行驶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嘈杂的雨声里,碧芜仿若听见萧鸿泽派来保护她的昌平军将士刘翼喊道:“誉王殿下,雨这么大怕是不能赶路了。”
誉王浑身亦被淋得透湿,他接过侍从递来的蓑衣披上,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离最近的驿馆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十里路,但恐怕不能再走了。”
刘翼担心誉王赶路心切,又道,“这段路本就难行,现在道路泥泞,就怕马车车轮一不小心深陷进去。
属下等人奉安国公之命护送二姑娘,必须考虑到二姑娘安危,还请殿下慎重。”
他话音未落,誉王已唤来几名贴身侍卫吩咐道:“去附近查探查探,可有落脚避雨的地方。”
几名侍卫应声散去,不消一盏茶的工夫就有人回来禀,说半里外恰好有一个废弃的破庙,大殿还算完整,正好可以让众人容身。
誉王便让那侍卫领路,一行人往破庙的方向去了。
破庙前的道路狭窄,马车驶不进去,等雨稍微小些,碧芜才由银铃银钩撑着伞疾步入了庙中。
虽是步子快,但架不住这滂沱大雨,浑身仍是湿得厉害。
银铃忙取出了厚外袍匆匆给碧芜裹上,唯恐她受寒。
誉王的几个侍卫、安国公府的家仆及昌平军将士都在破庙的正殿歇了脚。
碧芜和银铃银钩则单独睡在破庙后院的一个小间。
萧老夫人为她带来的那些东西终是派上了用场,银铃银钩将小间打扫布置了一番,也勉强能住人。
碧芜倒是对住得好不好不大在乎,毕竟从前也是吃过苦的,换下湿衣后,只匆匆吩咐银铃遣人去多煮些姜汤,分给众人驱驱寒。
外头的雨仍是下个不停,就像是天漏了一个洞,引得天河水倾泻而下。
直到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屋顶上的动静才逐渐小下去,这场雨总算是下累了。
碧芜用了几口晚膳,就早早在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躺下,然翻来覆去却是怎也睡不熟。
直到窗外的雨声再也听不见了,反有虫鸣此起彼伏愈发聒噪起来。
碧芜才忍不住起了身,看了眼铺了被褥躺在地上的银铃银钩,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
她幽着步子入了大殿,便见众人成群地躺在一块儿,习武之人警觉,本倚着柱子的刘翼察觉动静,倏然睁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碧芜被他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旋即冲他笑了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睡,自己只是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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