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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八仙桌,四边配着长条凳。
西边厅里靠南窗下一张书案,一把椅子。
靠西墙两把椅子,中间一个小几。
此外还有六七张骨牌凳。
虽料子都不过杉木,楝木之属,也已十分难得了。
方伯丰擦擦汗,笑道:“那房纤没有哄人,这许多东西,磊堆着时不显,如今看来还真得几贯钱。”
说起钱来,他想起方才的买房钱了,叹道:“我刚还想着你若实在要买,我凭着廪生身份,倒是能从钱庄借一笔银两,只最多也超不过二十贯,没想到你竟能一下拿出这许多来!”
灵素叹道:“那些东西若是沉在水里,就是个死物。
我拿出来若不花用,不还是死物?只是如今真这么换了好些东西来,我心里又怪不落忍的,到底我什么都没干呢。
只往水下摸了一回……”
方伯丰笑道:“你这心思也古怪。
若是旁个,这是捡了金元宝一般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高兴都来不及呢。”
灵素道:“我拿着这钱,就能换回鸡汤面来了。
可人家养鸡的做面的,都出了力的。
我可出了什么力呢?好容易在这……过日子,总得经了自己做出什么东西来才是最要紧的。”
方伯丰听了细思一回:“难得你这样心思。
想想咱们那‘山地’,这世上憋着欺哄旁人多得好处的可也不少。”
灵素笑道:“我想不通,我只能按着我想通的活法活去。”
方伯丰笑道:“你将那些沉在河底的死物,又变活了,本就是一件好事。
若不然,那些东西也是当日费了人力物力做出来的,只那么淤积在那里,不也可惜得很?你自觉得容易,那是你的本事。
若真那般容易,早有人下去捞走花用了,哪里还轮得到你?”
灵素这么一想也是,遂笑道:“原是我能耐太大的缘故!
好啊,往后我要用我的大能耐多做些事,才算真能耐,光靠捡钱可不成。”
两人说笑一回。
天都快黑透了,才发觉早已饥肠辘辘,且这屋里真是连点灯油都无。
便一同出门去寻吃食,还得买些急着要用的东西回来。
出了门站在河边,小清河两岸都还是泥的,不像汇流后的德源河,边上都是石砌的堤岸。
这会儿秋意渐深,往河边一站还真有些凉。
她家的院落三边是路,另一边同邻居共着一段墙。
这清河坊都是住家,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忙着煮饭炒菜,煎炸炖煮的香味四下飘散,激得灵素直打颤:“唉哟,这可太香了。
我闻着这味儿都觉着开心得不得了。”
方伯丰看她那样子,乐得不成。
扯扯她衣袖道:“找地方吃东西去吧。”
说了往后看,看了半日,回头笑道:“那房纤小哥说的后街,这儿却看不见什么光亮,不知道是不是晚边就不做买卖了。
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往前头溜达吧。”
灵素点头,两人便顺着河边的石板路往前走。
这段路就叫做清河路,走过三水坊和清阳坊,前头就是和乐坊了。
这清河路在三水坊前头陡然拓宽,往三水坊里头去的街同清河路一样是石板街,往清阳坊和乐坊去的那一段就是六角砖铺地的宽街了。
从这里路两旁就有许多店铺,这会儿正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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