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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馆内,书声琅琅。
“今日我们继续讲《滕文公》上篇,昨日说到……”
学士顿住话头,咦了一声,“贺融,你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所有人齐刷刷朝被点名者处看去。
贺融起身行礼:“回先生的话,学生这腿,每至阴雨天,便疼痛难忍,彻夜无法入睡,因昨夜下雨,是以……”
也不知是不是疼痛的缘故,他面色苍白,语调轻缓,一手支着竹杖,似有不胜站立之意。
韩学士关切道:“可找太医看过了?”
贺融:“是,太医说这是老毛病了,根治不了,只能以热水敷着,方才稍有缓解。”
韩学士越发同情了:“你先回去歇息吧,今日的功课我会做一些标记,让你的兄弟给你带回去。”
好学生人人都喜欢,贺家几兄弟,虽是比其他同窗稍微年长,基础也差一些,但并未落后多少。
尤其是贺融,上课认真,功课优秀,课后还常有问题请教,兼之腿脚不好,身有缺陷,馆里学士们不说对他另眼相看,起码也会多关照几分。
贺融感激道:“多谢先生。”
贺僖目瞪口呆看着贺融光明正大离开学堂,完成了他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羡慕得眼珠子都要红了。
他小声问贺秀:“三哥不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腿脚疼了?”
贺秀不耐烦:“你问我,我问谁?要不我把你腿也打折,你就知道了!”
贺僖火冒三丈:“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
说完发现周围气氛为之一凝,他惊觉自己刚刚说话太大声了,不仅同学们都在看自己,连讲课的学士也正满脸不善盯住他。
贺僖吓出一身白毛汗,干笑拱手:“刚您什么也没听见,继续,继续!”
学士黑着脸:“我看你是睡糊涂了吧,去边上站着听。”
贺僖:“……”
他看见贺秀朝自己露出一个嘲笑的表情。
……
贺融浑不知自己那蠢四弟因为他而被罚站,崇文馆里教的东西,实则并不深奥,别说贺秀,贺融有时都觉得枯燥,正好贺嘉她们要出门礼佛,便寻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顺道送她们过去一趟。
回去的时候正好,两人已经在内门翘首以盼。
贺嘉见他信守承诺,准时回来,不由眉开眼笑:“我就说三哥定会赶回来的!”
贺融道:“答应了你的,自然要来。”
对熟悉而又陌生的京城,贺嘉与袁氏还是有点发虚的,有个男人护送,起码要安心许多。
贺家下人委实不多,连马车都是宗正寺借给他们使用的,也没有专职的车夫,于是贺松赶鸭子上架,临时充任车夫。
一行人出发,贺融不便去车厢里和女眷同坐,就与贺松坐在车厢外头,跟副驾似的,如今贺家落魄,没有那么多讲究,贺融也不在乎这些。
伽蓝菩萨诞辰,人人都来敬香求佛,马车更是一辆接一辆,连旁边巷子都停满了轿子,贺融见状有点后悔,早知不如雇上两顶轿子送她们过来,还更方便些。
贺松不知是没见过这等大场面,还是驾车技术还不熟练,手劲没掌握好,马车刹得有点晚,马匹已经往前奔了几步才缓下来,马脑袋堪堪擦上前面的马车,马受了些惊吓,仰头嘶鸣,贺松吓一跳,赶紧跳下车头按住马,好容易给安抚下来。
前面马车的马似乎受了感应,也跟着嘶鸣起来,连累前面的马车也好一阵慌乱,坐在里头的女眷甚至叫出声来。
对方跟车的仆役怒气冲冲,过来兴师问罪:“怎么驾的马车,你们知不知道前面马车里坐的是谁?瞎了眼吗?!”
这件事本是己方理亏,贺松有些心虚,但对方最后一句瞎了眼反而激起他的火气:“这不是没伤着人吗!”
对方大怒:“等伤着了还得了?我看你这厮是主人家没管教好,皮痒欠揍了吧!”
贺融暗自皱眉,他也觉得贺松自打来了京城之后,人变得飘飘然,心也变大起来,他们是皇长子家人不错,可皇长子自己现在也还是个没有恢复身份的闲散宗室,低调做人尚且不及,又何必去惹事?
那头贺松撸起袖子:“来啊,谁怕谁!
你又知不知道我们这辆马车里坐的是谁,那可是……”
“贺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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