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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晾在小学里渐渐会说话了。
他没有朋友,但是有一个很好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很喜欢他的作文。
沈晾觉得自己以后也许能当一个老师,专门鼓励那些成绩差的学生。
他能和语文老师说很多话,却不能跟家人多说哪怕一句话。
沈晾的堂哥经常和别人一起踢足球。
学校的操场不大,还坑坑洼洼的,他无法踢好足球,就经常在餐桌上跟家里抱怨。
沈晾也经常通过他和其他学生的互动知道他的近况。
也许是因为沈晾太想变成一个和堂哥一样的人了,他的目光总是下意识地追随堂哥,直到他有一天看见了非同一般的景象。
沈晾看见自己走过一条小小的水沟,哼着歌。
他的脚上颠着个爸妈给买的足球,左边走着好几个伙伴。
奇怪的是,这些伙伴都是他堂哥的伙伴。
他跨过水沟的时候向下看了一眼,在黑漆漆的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不是他的影子,而是堂哥的脸。
沈晾惊愕地猛地抬起头,然后他一脚踩空,落进了水沟里。
沈晾看见“自己”
在下面滑了好几跤,试图站起来,然而他的肢体协调性太差了,这个身体和沈晾一样。
他大叫着,一头闷进了水里,“咕噜”
了几次,看着不深的水抓住了他,他的五官都被浸在粘稠恶臭的水里,哪怕抬起来也被那些粘液覆盖住了,他脚下打滑了好几次,最终一头撞在水沟的侧壁上,再也没有起来。
沈晾睁大了眼睛,猛地吸了一大口气,用力喘气,却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大草坪外的小道上看着堂哥奔跑的影子。
沈晾一时之间迷惑起来,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现实。
他站在大太阳下烤了很久,身上却一滴汗都没有流。
他感到非常寒冷,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试着向前迈了两步,接着他就像他看见的堂哥一样,一头栽倒在地上,使劲挣扎,窒息感却不断上升,直到他失去意识。
那是沈晾生命里第一次看到别人的厄运。
沈晾因为那一次厄运,在小卫生所里躺了一个下午。
卫生所的人让沈晾的叔叔婶婶送他他去城里的大医院,因为他的高烧实在太高了,但叔叔婶婶最终没有把他带走。
沈晾一个人在卫生院的房间里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是在这个空间里,没有进入堂哥的身体,也没有进入他和堂哥一起死亡的那个世界。
接着他下意识地问:“几点了?”
卫生所的大夫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沈晾。
沈晾就像是个不符合他年龄的大小孩,看到身边没有家长也不哭闹,反而自己坐了起来,从床上下来了。
“几点了?”
沈晾再问了一次。
卫生所的大夫看了看手表,回答说:“下午三点了。
哎,你干什么去?认识回家的路吗?”
沈晾没有回答。
他向外走去,走得越来越快,最后甚至是奔跑了起来。
他大口气喘,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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