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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顿一五一十地把案例报告了一番,然后说:“我该怎么办?”
姬铭骢沉思良久,说:“这个案例为什么让你如此放心不下?”
贺顿说:“它很富有戏剧性。
一对夫妻,描述的是同一件事情,同一种关系,出场的人物也应该是相同的,但结论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姬铭骢说:“看来,你对戏剧性很感兴趣。”
贺顿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发觉自己是一个对戏剧性很感兴趣的人,就说:“也许吧。
但我觉得自己主要是对事情的真相很感兴趣。”
姬铭骢说:“那你就应该到刑事侦查部门,最次也应该到私人侦探那里谋个差使,可能更适合你。”
贺顿有些不得要领,说:“姬老师,您的意思是要教导我改行吗?要为我做职业生涯辅导?”
姬铭骢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顿摸不着头脑,说:“那您是什么意思呢?”
姬铭骢绷起脸说:“可惜了你竟考出过那么高的分数。”
贺顿很不好意思,试探着说:“您是说临床心理医生并不追求事实的真相,那是警察和侦探们的工作范畴。”
姬铭骢频频颔首,说:“这还有点优秀生的味道。”
贺顿受了夸奖,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感觉,她还是不得要领,略带恳求地说:“姬老师,您还得点拨我一下,我不大明白。”
姬铭骢说:“你现在能搞清楚当年老松抛进池塘里的糖块,是真的大白兔奶糖,还是裹着的石子?”
贺顿一脸茫然地说:“不知道。
大芳和老松两人说得都很肯定。”
姬铭骢说:“那你怎么办呢?”
贺顿说:“让他们两个人对质。”
姬铭骢说:“让我们想象一下,会有怎样的情景出现?”
贺顿说:“估计或者是吵得一塌糊涂,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或者就是大家都不做声,以沉默标榜自己所说的答案是真实的。”
姬铭骢说:“还有第三种可能吗?”
贺顿想了想说:“也许两个人都摔门而去,再也不会来了。”
姬铭骢说:“还有第四种可能吗?”
贺顿苦笑道:“也许有,但我想不出来了。”
姬铭骢说:“还会有更多的可能性,人是如此的复杂。
我能想得出的一种可能性是——他们夫妻双方联合起来,同仇敌忾地对你这个心理师说,你为什么揪住不放?是何居心?”
贺顿大叫:“这是倒打一耙!
明明是他们两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把我搅糊涂了,怎么能把账算到我头上!”
姬铭骢说:“你生气了,这很好。
这说明我击中了你的要害。
要知道,对于一个好的心理师来说,事实上的真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感上的真实,是记忆的真实。
因为它,只有它,才最深刻地表达了人的感受和希望。
要知道,记忆是灵魂的奴仆,不是真实的书记官。”
贺顿似明白不明白,说:“您能讲得更具体些吗?”
姬铭骢说:“那些奶糖如果是真的,早已溶解在无边的池水之中,你现在就是用最精密的化验仪器,想来也检测不出一滴牛奶的成分了。
那些奶糖如果是假的,即使那个池塘干涸了,所有的石子都裸露在外,你也没有任何办法识别出哪一块石子曾经被糖纸包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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