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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二舅舅也很俊美,可性全随了祖父,要么不说话,一张口必没好话,实在暴殄天物,年纪越大行事越厉害,多少四的大官见了都膝盖发软,更没人敢注意他的长相了。
后来我听偶回娘家的二堂姐说,齐老国公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男,至今无人能出其右——那口气好生怅然,似是遗憾自己晚生了几十年,没能得见当年这位绝世美男的风。
屋里众姊妹吃吃轻笑,引得二堂姐夫十分不悦,大步穿过屏风,捉着老婆连夜提溜回家去了。
此后同在京城为官,齐老国公时不时会来府中寻祖父下棋评诗,每回来必要见我,每见我必要给见面礼——岭南的红犀角笔管,拇指大的海南珍珠,范大成制的紫云石砚台,关外雪岭的大东珠……连我爹都少见这样的好东西。
姨娘的眼睛直了,对门的邱姨娘母女眼睛绿了,最受宠的李姨娘眼睛眯了起来。
“都说齐家富庶难言,果然是真的。”
爹这样道,“老国公没有女儿,也没孙女,大约拿六丫头当孙女了罢。”
木秀于林,人必欺负之。
好好地跳,我就会重重绊倒跌跤,堂姐来扶我时胳膊上就会被狠狠拧一把,我若喊疼,她就会故作惊讶道‘哎哟摔这么重呀’。
好好走在塘边,就会‘一不小心’跌进池里,好在池不深,不过弄湿了半幅衣裙,外加着凉卧病六七日,七妹妹倚在对门,笑的很娇俏。
好好在亭中乘凉,草丛里就会冒出一把眼熟的弹弓,半湿的泥丸打在身上也蛮疼的,九堂弟和五堂姐是嫡亲姐弟,素来要好。
四堂姐在闺里的座位就在我身旁,有好几次我看见五堂姐跟她使眼色,四堂姐咬着嘴唇,看看五堂姐,又看看我,端着墨砚的手抬起,又放下,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自顾自的对仗新作的诗。
二伯父醉心问,官儿做的没伯父大,我很感激四堂姐。
我偷偷把那方紫云石砚台包好送过去,谁知第二日小包裹原封不动地又被送了回来,一起包着送来的,还有一小瓶治瘀伤的膏药。
很久很久以后,四堂姐被聘给了皇为侧妃,又过了几年,皇那病弱的正妃过世,便把已生育不少儿女的四堂姐给扶了正。
真好。
揉好淤青,我把老国公送来的那些珍宝一件件收了起来,用大锁锁好,认真地对姨娘说:“将来我若嫁得不好,照拂不到姨娘,姨娘就拿这些东西换银养老罢。”
姨娘眼眶红了,抱着我哭了半日。
谁都不喜欢忍气吞声,可该忍的还得忍,把事情闹开又能如何,五堂姐是嫡出,有的是嫡亲兄弟,伯父又得祖父看重,姊妹们闹意气争执是可小可大的事,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只那一次,池水清可鉴人,我看见自己的脸上被弹弓打出了一块好大的淤青,我捂着脸躲在假山里,蹲着呜呜哭了半天,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泥土里,形成一块小小的濡湿——小九是故意的,他的弹弓一直准的狠。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瞒不过去了,不能让姨娘看见,姨娘会去找爹诉苦,可爹哪敢跟伯父争辩,这半年曾祖母已病得神志不清了,没人会给我和姨娘撑腰的,哪怕五堂姐和九堂弟受了责罚,姨娘和我也落不着什么好。
我忍着疼痛拼命揉脸,想把淤青揉掉,酸涩的眼眶却不听话,心里委屈了,只能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最后我只想出一个笨主意,故意在山石再摔一跤,把额头磕破,才在姨娘面前糊弄过去。
“你这不省心的孩,把脸弄破了将来怎么嫁人呀!”
姨娘的尖叫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
不过恶有恶报,没过几日,祖父大约看小九镇日顽劣不是办法,决心把他送去松山书院托好友代为教养,伯母看着最心爱的幼远行,哭得眼眶红肿,却一句都没敢多说。
五堂姐大概是伤心了,幼弟出门后大病一场,连闺都没法上,祖母心疼她,便把她搬到自己屋里亲自照看,足足养了大半年,五堂姐才病愈出来。
大病后的五堂姐再没欺负过我;凭七妹妹怎么讨好撺掇,都冷冷地不理不睬。
没多久,曾祖母过世,祖父开始丁忧,和齐老公爷来往的更密了,九个月后我满十岁,我爹作为孙服孝结束,齐府忽来提亲,老国公要为他的次孙聘我为妇。
祖父很平静地答应了。
不过府里的其他人却不平静。
这件事便如平地一记惊雷,惊倒了除祖父母外的所有人,大家都用惊异的目光的看着我。
比家世,老国公虽不如祖父在朝堂上强势,却也所差不多,而且人家到底有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在,综合来看尤有胜之。
比家财,老国公的母亲平宁郡主几乎把大半个襄阳侯的财帛给了儿,老国公的父亲做了十几年的盐道,老国公自己又放了十几年的外任,这还没算国公府几代的积累。
盛家固然也算富庶,却怎么也比不上;且盛家嗣旺盛,而老国公统共两个儿另个孙,怎么分都富富有余。
比人,新郎人选年方十六,已有秀才功名在身了,其父是老国公的次,目前位列从大员,而我爹……
不用再比下去了,这样的公门贵介公,只有伯父的嫡女五堂姐,或二伯父的嫡女四堂姐才勉强配得上,连大伯父的庶女堂姐都比我强些。
在盛府众人的恍惚愕然中,由祖母和大伯母亲自主持的定亲礼有条不紊的进行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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