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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不去了。
燕山用力收拢五指的力?道,摊在桌上的一本旧书顷刻被攥成了废纸,少年的手背青筋暴起,在昏暗的营帐中不住发抖。
翌日,集结操练的胡笳吹响之前,有个清瘦的身影披着浓浓晨雾,于未央的长天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军营。
“他找到我时,衣衫破烂,嘴角还挂有淤青,一路上应是吃不了不少苦。”
李邺如是道,“那会儿他还是个少年呢,年岁不大,眼睛却极亮,目光坚韧得像那种……长在山里的野狼。”
观亭月的两弯淡眉从他开口讲这段过往时,便一直若有似无的皱着,视线不自觉落在一旁燕山的脸上。
他此刻模样很安稳,五官舒展,连吐息也是均匀的。
观亭月动了动自己被燕山攥在怀里的手,拇指细细地摩挲了一下他睡得暖和的手背。
“他对我说,想要投靠绥军,而自己揣着南部司徒诏的令牌,足以取得大奕任何一支军队的信任,可以与我们里应外?合——官职不重要,钱财也不重要,事?成之后甚
至可以随我们处置。”
“但唯有一个条件。”
李邺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字一缓,“他要攻打襄阳城,并且要亲手将守城之将千刀万剐。”
他笑得意味不明,“襄阳其实不在我军北伐的计划之中,可我仔细思量,认为胜算极大,倘若能顺手收下一座城池,也不是什么坏事。”
观亭月冷不防地开口“所以你便顺水推舟的,‘利用’了他?”
听出她字里行间外露的危险,后者替自己撇清,“说利用就太严重了。”
“我?与他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最后大家也如愿以偿了,不是么?”
“而且……”
李邺刻意顿了顿,“他很有意思。”
观亭月不解地冷眼瞥他。
“我?那时试探了他一下,我?说,你叛国投敌必将惹来众怒,襄阳城守军多半要拿你泄愤,不怕给我?们引路之后,被曾经的同?袍们碎尸万段吗?”
“你猜燕山是怎么回答我?的?”
她犹豫着抿紧嘴唇,心绪蓦地翻起一些百感交集。
中年人玩味地扬起眉梢,不等观亭月发问,便自顾作?答,“他说——我?只要襄阳主帅的命。”
“别的,都无所谓。”
从古至今,还未有过这样投敌的兵将。
因为他根本,就没想活着离开。
漫长的陈年旧事言至于此,连李邺都感到几分怅然若失,他将身体放松在帽椅里,神色浩远地慨叹道“一晃几十?年过去,大小战役无数,现在能回忆起来的,也就寥寥一二。”
“可我至今还记得奇袭那一晚,燕山手持两柄长刀,在城墙上忘死拼杀的样子。”
“很可惜啊,你真应该看看这小子当时的眼神……我从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一个人。”
少年给他们打开了城门。
披着粼粼战甲的兵马鱼贯而入,李邺一早得到情报,知晓守城大将的主帐在东北,而对方若是要潜逃,自然是往北城去。
他留下大队人马堵住退路,自己则领着一支精兵乘胜追击。
回想那时,他大概是在北门前发现敌军主将行踪的。
李邺匆忙勒紧缰绳,一滩鲜血恰好喷溅在面前的石阶上。
他看见倾倒的火盆点燃了城墙角落里的辎重,破败的大奕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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