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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琅叹道:“倒显得我与阿棠备下的寿礼过于敷衍拿不出手了,阿棠,你说是吧?”
崔棠:“……”
他自个儿的拿不出且罢了,毕竟的确敷衍,但突然拉她下水作甚?
但气氛使然,她便也点头。
崔据面上有了淡淡笑意,赞许点头:“令安的确上心了。”
崔洐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不少。
崔琅已拿着那幅画来到了他身侧:“父亲快看看!”
崔洐不赞成地看了举止过于跳脱的次子一眼,但双手还是很诚实地接过了那幅画。
初看时尚有一丝淡淡愉色——
“这便是传闻中的展子虔游春图啊……”
崔琅赞叹着:“果然不负开金碧山水之先河盛名。”
那画卷之上青山叠翠,湖水潋滟,士人于蜿蜒山径间行马,而画幅居中处,则是仕女泛舟春游之景——
崔洐的视线正定在了那游湖的仕女之上。
他握着画轴边沿的手指渐用力。
片刻后,他抬眼定定地看向立在厅内的崔璟,一字一顿道:“此画寻来不易,可见你的确花了诸多心思。”
崔琅听得有些莫名——怎觉得父亲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
应是父亲阴阳怪气惯了,一时没收住吧?
毕竟他实在想不出长兄这份贵重与心意皆俱的寿礼,有任何值得挑剔之处。
崔据道:“令安入座吧。”
“是。”
崔璟上前,在空位上落座。
很快有女使手捧朱漆托盘鱼贯而入,奉来了佳肴与美酒。
雅乐声起,众人举盏。
酒过三巡,或是崔璟那幅画难得送出了几分孝子的觉悟,使人勉强欣慰几分,席间便有族人说起了崔璟之事——
“如今正是多事之际,族中诸事需人料理……大郎也该回族中学着理事了。”
“正是此理。”
“此外,大郎的亲事也决不可再拖延下去了——”
听着这些话,崔璟不置可否。
他未有应声,也未曾反驳,今日是父亲寿宴,他纵有棱角,却也不必时刻显现——那是年少时所为了。
如今的他,避不开时,便只会静静听着。
但无人能改变他的坚守。
看着不曾做声的长孙日渐如不语高山,静水流深,这些年来沉着与固执同生同长,崔据眼底浮现一抹叹息之色。
寿宴散后,崔据单独叫了崔璟去书房。
崔据命人摆上棋盘,祖孙二人静静对弈不语。
一局终了,崔璟道:“孙儿输了。”
“看来我老了。”
崔据看着那棋盘上的走势,笑道:“竟须得你这小辈刻意相让,以此来哄我这老翁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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