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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
我拍拍胸口,呼吸平复了:“我知道了,秀秀让你来的。”
他摇头。
我打了个嗝,还是吓的,也是因为冷,喉咙跟着打哆嗦。
山里晚上气温不高,我穿的是短袖,手臂上感觉凉凉的。
我和业皓文走到了停车场,他从车后箱拿了件外套给我。
他问我:“你晚上吃东西了吗?”
我说:“你回去了又过来的?”
他摇头,说:“我在车上睡了会儿。”
他又说,“正好有点事,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看着我,我抱着他的外套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你等我干什么?”
他还是说:“不然你怎么回去?”
我觉得好笑,笑出来,他抽完一根烟,马上就点了第二根。
我上了业皓文的车。
业皓文开了点天窗,我们两个人都在抽烟,烟往上飞,风钻进来,风不大,只是有寒意,我缩在椅子上,裹着外套,咬着香烟打纸牌。
业皓文说:“去天星吧。”
我点了点头。
业皓文说:“都七月份了,怎么还这么冷。”
我知觉敏锐,一下就从他的话里嗅出了股熟悉的没话找话的气息,可我不想听他说话,或是和他说什么,以我的经验,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得太不正经,说多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话题都只会朝着同一个不正经的方向发展。
我不年轻了,两天来消耗了太多,已经很累了,我怕他要是把车停在路边,我们车震,我做不来多久就没力气了,说不定在车上直接睡死过去,磨牙打呼,说梦话,到时候他泄欲的心情被影响,我呢,砸了自己招牌,显得服务很不专业。
为了避免落入这种不必要的尴尬境地,我决定故技重施:装睡。
我才闭上眼睛,业皓文就开始清喉咙,清了好多声,却迟迟不讲什么,我预感,他想讲的是我们之间翻来覆去的一个旧话题。
我预感,他要和我讲尹良玉。
这个话题很严肃,它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它永远都是严肃的,它通往的是祭坛,因而它永远都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打消人的积极性,带走人的快乐,留下一种虚无的感觉,一种不安的,惶惶不可终日的负罪感。
它落下来,就是一道铅灰色的墙,压在我身上,要压扁、榨干我。
接着,业皓文就说了:“对了,你有没有想过送冯阿姨去设施好一点的疗养院。”
我知道为什么业皓文要提这个严肃话题了,他也累了,对性疲倦了,于是只好踏上他和我之间那唯一不会走往性的一条路。
但他完全可以不说话,他可以来点音乐,我对音乐不挑剔,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好,他知道的。
然后,我们就这么无声地听着音乐,再来几根烟,多吹吹冷风我也无妨,我没那么容易着凉,不和人交流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我的嘴可以闭得很紧,很久。
他不知道我可以一年不和任何人说话,所有语言都让我觉得有血腥味。
反正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就会回到同一个地方,我们走进不同的房间,各自睡下。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段车程,我会想念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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