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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绒早就料到了,今夜去谈买剧场的事儿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
没想到她想错了,还真有收获,收获了一肚子的气。
回到医院时沈黛疼得厉害,沈绒去找值班护士打了吗啡后,她才艰难地沉入昏迷之中。
沈黛昏睡之后,沈绒收到她奶奶的电话,询问沈黛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绒基本上报喜不报忧,毕竟爷爷那头也重病着,没必要。
上回爷爷刚刚做完一个大手术,沈黛这头也在治疗,没法去看,沈绒就代她去了。
爷爷从手术室出来,浑身插着管子,人也就半条命。
沈家的风水一向不好,这两年再一次急转直下。
距离彻底家破人亡只有一步之遥。
沈绒很疲倦,跟奶奶说就那样,回头有空了去看看爷爷。
祖孙两平时就很少见,不亲厚,加上沈绒实在没力气多说,随意聊了两句就挂了。
沈绒无力地将陪护的折叠床架起来,这会儿宿醉的难受感又开始往上
翻,掌心里的疼痛一抽一抽的,浑身的力气被这几日的身心俱疲抽得一干二净。
即便这折叠床再不舒服,疲惫不堪的沈绒也很快入睡。
第二天早上被病房里其他病友们的疼痛声吵醒。
重症病房内的病友们都住了个把月,有的在等待下一场堪比抽筋扒皮的手术,有的因为化疗吐得不知天地,有的则生不如死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沈绒在这儿待的一个多月,几乎每晚都能听到隔壁床大爷痛苦的低喊。
那声音甚至不能称之为“喊”
,只是一团含糊不清的无力呢喃,是痛到极致的生理反应,是死神的镰刀在他脖子上一齿一齿地割着他的命。
刚来那会儿,沈绒会被这如同野兽濒死的声音弄得浑身发毛,睡不好吃不下。
而现在,她已经习惯了。
一开始隔壁床大爷的女儿陪护了一段时间,给大爷把屎把尿了大半月后,渐渐来得没那么频了。
之后换了大爷儿子隔三差五过来一趟,一来就跟沈绒抱怨说太累,这医院不是人待的地方,说生病的人自己难受还给家人添堵,为什么平时不注意点,非得生病。
沈绒默默给沈黛戴上耳机,用温柔的音乐声为母亲屏蔽那些让人不适的埋怨。
之后只要沈绒在,能帮大爷的她就帮把手。
今早醒来时,沈绒浑身骨头咯咯作响,头也疼手也疼。
她垮着张脸懒得管自己,拎着每床都配备的暖水瓶,给沈黛和隔壁床大爷打热水去。
回来时见沈黛依旧拧着眉头闭着眼,皮肉僵硬着,感觉她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醒。
沈绒握着她的手,干枯的手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头,指腹轻轻摸过,似乎能轻易勾勒出她骨头的形状。
在沈黛入院的时候,沈绒告诉自己,我不会让她死,我一定可以将她救回来。
才过了不到两个月,沈绒便被沈黛日渐消瘦的模样消减了所有的信心,渐渐有了一种清晰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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