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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洗了脚,四个人躺在炕上听收音机,那时候可没有哪个领导向全国人民拜年,和平时一样的节目,没一点过年的意思。
初一一大早起来,刚吃过饺子,外面锣鼓声震天动地的响起来,村里的秧歌队来挨家挨户窜院子拜年了。
孙悟空,猪八戒,大头娃娃,跑旱船,小媳妇骑驴,后面跟着高跷队,大鼓敲的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所有人穿着彩色的绸制戏服,一路扭着就进了院子。
在院子里绕了几圈,开始原地扭起花活,领头的大声喊着吉祥话。
村里的孩子几乎全都跟来了,戴着狗皮帽子,穿的各式各样的棉袄,围着起哄。
姥姥上去给了一块钱,领头人道了谢,又喊了几句吉祥话,一群人敲锣打鼓奔下一家去了,院子里扔了一地的红红绿绿的彩纸(真正的彩纸,就是普通的各色纸张剪成小块),张兴明也被哥哥拉着跟在秧歌队后面看热闹。
跟着秧歌队一圈走下来,就到了中午,秧歌队回村去了,哥哥想跟去,张兴明说啥也不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这么冷的天,零下三十几快四十度了,看这热闹干啥,还不如躺火炕上睡觉呢。
张兴明不去,哥哥也只好做罢,拉着张兴明在院子里放小鞭,一会炸雪,一会炸鸟,一会撒泡尿等冻硬了炸,看得张兴明脸直抽抽。
晚上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灯笼都挂了起来,夜色下白茫茫的雪地上,点点闪动的红光像一颗一颗闪烁的红色星星点缀在群山之中,红色星光里被大雪厚厚的捂着的显得臃肿厚重的草房这时候却是美极了。
就在这自然美景中,在烧得火热的炕上,享受着火盆的温暖,四口人围着桌子,吃着肉馅的饺子,感受着春节的喜悦,憧憬着明天的美好生活,其乐融融。
过了年,家里来了一个客人。
大年初二,小队队长,钟长红的大爷领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个进了院子,瘦高个背着好大一个包,还有两个队员帮他拿着一些箱啊篓的,忽忽啦啦的进来。
“二舅啊,在家没?”
钟长红的大爷进院就开始喊。
堡里的老人都管姥爷叫二舅,也不知道是从哪论出来的。
姥爷打开屋门:“老大啊,咋了?有事啊?”
钟队长回头拉了那个瘦高个一把,对姥爷说:“这是夏知青,原来是住老金家北屋嘛,昨天那屋让雪压塌了,咱队里现在能住的地儿都有人了,没办法,二舅你家西屋不是空的嘛,收拾一下,让夏知青住段时间,你看行不二舅?也算是支持队里的革命工作。”
张兴明和哥哥挤在姥爷身后探着身子往外看。
姥爷伸手摸了摸张兴明的小脑袋,说:“行呗,反正也空着,就是有年头没住人了,有点埋汰。”
钟队长很有派头的一挥手,说:“没事,这不我喊了几个人过来嘛,大伙一起收拾一下就行了,你家这房子泥厚,可比老金家暖和,有灶吧?”
姥爷侧身把人往屋里让,说:“灶有,平时熬猪食啥的,一直烧着呢。”
钟队长点点头,挺满意。
要知道东北农村是住火炕的,要是长时间不烧灶,炕会出问题。
姥爷让张兴明和哥哥回屋,他领着几个人进了西屋。
把乱堆的东西摆一下,把炕清出来,扫干净,烧点热水里外抹一下。
姥姥弄了一点白面,烧开水搅了一点浆子,几个人一起动手,用报纸把炕上的墙面糊了一下,把行李一放,也算是干干净净,像点样子了。
那年头没有胶水,要粘东西都是用白面加点水烧开,搅成浆子来用。
闹闹哄哄的折腾了大半天,钟队长带着队上的人走了,夏知青算是在姥姥家住下来了。
姥姥家外屋里有三架土灶,让一个给夏知青做饭,也不耽误啥事。
夏知青是奉天人,也不知道怎么跑到张家堡来了,估计也是老实,安排下乡的时候让人熊了。
知识青年下乡是从50年代起,一直到1980年止,持续了近二十年的一项全国性的青年运动。
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共青团组织定期组织中学生到农村去进行一定时间的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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