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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阿今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母亲的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和困惑。
怎么说呢?如果说这之前--和母亲谈话前,阿今对蛰伏在心间的转业之念还感到好奇好玩,忍不住地征求母亲意见似乎也是为了与她一起玩赏一下这个神秘的不期而至的念头,那么现在的情形已大变样了。
他想起,在预备跟母亲谈话前,自己曾想,如果两位老人家都不赞成他转业,那么不管妻子和自己的想法是对或错,转业的事就到此为止了。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压根就没想到他们中有谁会同意他转业。
啊啊,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怪了。
喟叹间,心底升起了一股没有余地的吃紧和窘迫感。
原本阿今是打算下午去找父亲谈的,但现在不知怎么的,他心急得很,决定这就去找父亲。
他看了看表,不到11点钟,又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有钱,心想,今天我就请父亲吃顿饭吧,咱们也学学老板样,在饭馆里谈事。
他觉得这主意不错,就提快了脚步,往4路车站走去,那是到父亲报社的一路车。
路边有门公共电话,他走过去,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因为刚才出来母亲不知他去哪,现在不说一声,母亲一定会等他吃饭的。
可拿起电话,他又不高兴地放下了。
他似乎在生母亲的气,气什么呢?他又不知道,只觉得一想到母亲的声音马上要在电话里出现,心头就不高兴,提不起劲。
立在报社楼下,阿今浑身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好像这楼上的任何一扇窗户里的眼睛都已发现了他,并在注意他。
由于父亲和自己工作的关系,这楼里的人阿今差不多都认识,即便不认识的,别人也认识他,因为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报纸上和人们的言谈中。
这些年,阿今部队的新闻报道工作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好,这当然是阿今的功劳,但&ldo;军功章&rdo;的一半却属于这楼里人。
这楼里随便站出来一人都可能直接或间接地帮阿今发过稿,因而使阿今对这地方反有了一份怯弱。
他一般回避来这里,即便来了也总是避开人上人下的电梯,一个人幽幽地走楼梯上去。
今天,他有意放慢了上楼的脚步,一边走一边小心地想父亲对他转业的事会持什么态度。
态度无非是两种:
1、反对。
如果爸反对,他听自己很干脆地说,那就听爸的,转业的事情就不提了,爸毕竟站得高看得远,而且比妈和小颖都要理解我,对我的问题最有发言权。
2、赞成。
如果赞成……他犹豫地停下脚步,好像突然触到了个他毫无准备的问题,心里头有种莫名的害怕。
这使他越加看清了自己愿望:其实他不希望别人赞同他转业,即使这念头(想转业)是正确的,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后获得的,任何人反对都无法改变它(这念头),他还是希望有人(现在只剩下父亲一人了)出来反对他一下。
这份心情很微妙,也很矛盾。
但他就是这样想的,这样矛盾着的。
这个矛盾使他上楼的脚步变得格外沉重。
父亲的办公室在四楼左边尽头,阿今推开门,看见通联部主任老张正跟父亲在说什么,就想退出来。
但来不及了,老张主任已看见他:
&ldo;啊哟,稀客稀客,快进来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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