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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远从半月形拱桥上快步过来一个内侍,那人在赵公公耳边嘀咕了几句,赵公公便若有似无地看了眼十四姑娘的方向。
那看似是传话的人很快就走了,念颐本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少不得暗暗留心赵公公。
结果又走了一段路,突然不知打哪里冒出个宫女捧着水盆踉踉跄跄过来了,她的方向是正对着顾念芝的,也是顾念芝反应比念颐快,她们又站得近,她扯了一把念颐勉强站稳身子,那一盆冷水&ldo;哗啦啦&rdo;之下,阴差阳错竟然浇了念颐一身‐‐
真是透心凉!
她们去拜见皇后,都没带贴身伺候的丫头在身边,念颐是被服侍惯了的人,这下子难免手足无措了一阵,腹诽连连地低头去挤身上的水。
她弄得这样狼狈,自然不适宜再去面见皇后。
赵公公抹了下额头,拿眼神示意那瑟瑟跪倒在地磕头的宫女离开,瞟了顾念芝一眼,两手便对插着揣进袖子里。
须臾,他一脸无奈地对念颐道:&ldo;姑娘看这事闹得,一身浇了个稀湿!如此模样,还怎么见皇后娘娘呢?&rdo;
这老东西死了娘一样长吁短叹,念颐要不是忙着挤水都想抬头夸他几句演技好,她还没吱声呢,顾念芝倒活泛起来,虽然撇着嘴角,她的喜上眉梢却是不加掩饰的,&ldo;姐姐真是怪作孽的,倒春寒还不曾过去呢,别回头再着了凉啊!&rdo;
她搀了搀念颐,一脸关切地向赵公公建议道:&ldo;我十二姐姐都这样了,勉强去不合适,再者,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么?我看不如这样吧,让姐姐先回去换身衣裳,我们先行过去,料想只要解释清了,娘娘是不会怪罪的。
&rdo;
赵公公原本看不惯顾十四姑娘一心要把六姑娘比下去的架势,才设计出这一场泼水,不想节骨眼上弄错了人,他只得作罢,心说这十二姑娘也不像个省油的灯,没准是城府都摆在心里呢,那却不妙了,这么一想,忽然就发现把她撂下反而更好。
念颐就这么被抛下了,河岸两边柳絮纷飞,波光粼粼不住来闪她的眼睛。
赵公公带着六姐姐和十四妹妹越走越远,直到过了桥一点都瞧不见了,她才是叹息一口,心下无悲无喜,只是觉得自己有几分滑稽。
得了,没自己的事了,她去不去才不重要呢。
想清楚这一层,念颐心中释然,转过身要往回走,她抬脚行了一步,又是一步,一步一步,最后尴尬地顿了下来,脚尖在地上研磨了几圈,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是不认得回去望芙宫的路的。
宫苑里四通八达,况且也不好乱走,念颐面色灰了灰,努力寻着记忆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然而她再认真,也只是围着偌大的春湖走了一圈儿而已……
都这样的地步还要精神勃勃是不可能的,念颐思及自己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眼圈就红了起来,湿冷的湖风吹在身上,她冷得都快打摆子了。
见一旁柳絮绕来绕去烦人的很,念颐气咻咻哼了一声,看着不顺眼,伸手就上去残忍地攀折。
她折了一根长柳条后便蹲到泥地上写写画画,戳出了无数的小坑。
与念颐隔了几重楼宇亭台的某处,一旷远的撞钟声隆隆传将过来。
她手上停下,歪着脑袋望过去,不期然间,却在这阵钟声里分辨出&ldo;辘辘&rdo;的木轮碾过青石板的质朴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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