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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司言没有说话,但韩佑从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已经看出来他并不是很赞同。
韩佑接着说:“土地兼并既然无法可治,不若就不治了。
只是要禁止他们蓄养私兵,警惕他们发展为地方豪强。
如今的农税是按照土地规模来收的,只要地方税务官秉公执法,不与他们相勾结,该收的税一样能收上来。
这样一来,反而将如何留住农民变成了地主的问题。”
夏司言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韩佑所说的开放经商和不抑兼并都与自己的想法相左。
在夏司言看来,他的先生不论是教人做皇帝还是自己做官,都过于理想化了一些。
但是韩佑说起这个兴致很高,好像真的很想这么做。
今夜气氛正好,夏司言不想这个时候跟他起争执,笑了一下说:“先生说得是。”
韩佑从他的笑里看出了一些敷衍,闷声说:“臣还是上一道折子给陛下吧。”
夏司言捉住他的手,哄道:“好了,你这一段时间安心修养,什么都别想。
说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谈政事,怎么又忘了?”
话已至此,韩佑心里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夏司言的意思。
不论他们多么亲密,夏司言终究是皇帝,他们两个人的立场就注定了他们永远无法真正地走到一条路上。
历朝历代,治国者信奉利出孔,所以要塞民之羡,隘其利途,要予之在君,夺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
这样民才会戴上如,亲君若母。
皇帝对统治的掌控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韩佑不想点明这一层,把他们两个划到对立面,也勉强笑了一下,“嗯,不说了。”
此时已夜色深暗,斜靠在榻上就可以看到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清光皎皎。
夏司言抱他靠在自己身上,帮他把薄被紧了紧,问他:“起风了,你冷不冷?”
心里装着别的事情,韩佑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还在想刚才的事?”
韩佑蹙眉想说话,夏司言伸出一根指头按在他的唇上,“今天别想,要想出了这宫里再想,我现在只想和你抱一会儿。”
两人都不说话了,沉默中有一种隔阂在他们中间蔓延。
刚才在寝殿的床上,他们因为深吻而滋生出的热烈情绪,被那些沉重的东西冷却下来,韩佑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既甜蜜又酸楚。
过了许久,夏司言突然叫他:“景略。”
韩佑又有些困了,窝在皇帝怀里闭上了眼睛,这时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夏司言语带笑意:“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韩佑微微睁开眼,声音懒懒地问。
“如果以后我们在朝上意见相左而发生争吵,你要知道我心里是很爱你的。”
韩佑愣了一会儿,好像才反应过来皇帝在说什么,面上柔和下来,“臣可不敢在朝上和陛下吵。”
“真的,”
夏司言认真道:“不如这样定下一个暗号,不管我们以后吵得多厉害,只要我叫你‘韩爱卿’,就是我很爱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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