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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觉罗氏素有失眠症,十分看重午间这半个时辰的小憩。
家下人等闲不肯打扰,知道她一醒来就要发脾气的,也不骂人,也不说话,只是喜欢摔东西,不论贵贱,什么就手扔什么,脾气出奇地坏。
今天摸到手的是睡前搂在怀里的絮了晾干茉莉花茶叶的软枕,虽然打不疼人,也把丫头黄莲吓了一跳,委委屈屈地禀报:&ldo;老爷请太太说话。
&rdo;黄芩便赶紧去隔壁请奶妈子水娘来服侍。
觉罗氏蹙了眉,嘟嘟哝哝地道:&ldo;什么大不了的事,用得着这样猴急?&rdo;一边坐起来要镜子来照,略理了理鬓角,见并未散乱,又命丫环打水来洗脸。
明珠坐在外间,见黄莲出来打水,便知他夫人醒了,遂自己撩帘子进来,陪笑道:&ldo;原不想惊动你,只是外面来了个女子,说是跟咱们冬郎有了孩子,请我收留。
&rdo;将事情从头细细说了一遍。
觉罗氏听了,也觉诧异,却只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半晌不说话。
那水娘是服侍惯了的,便看着夫人脸色,笑道:&ldo;论理没我说话的份儿。
只是我奶了少爷这么大,最熟他的脾气性情,从来没听说结识过什么青楼女子,别是她同什么人怀下孩子,无力抚养,明仗着死无对证,诬陷给少爷的吧?&rdo;
明珠也知道这水娘好比夫人的传声筒,只要他夫人不出声,那水娘说话,也就等于她的意思。
笑道:&ldo;所以我不好做主,要大家商量着拿个主意。
况且这是女人家的事,不如我叫她来,夫人当面问准了再议。
&rdo;
觉罗氏正要说话,婆子走来说太医已经诊过了脉,问老爷有何话说。
明珠忙起身出去,一盏茶时候仍旧回来,告诉他夫人说:&ldo;太医说脉息平稳,总有半年左右。
依她说是五月里渌水亭诗宴后坐的胎,算起来如今该有七个月了,太医也说不准,说是开始三个月还容易诊得出来,过了五个月,孩子大了,差一两个月很难诊得清楚。
如今依你看是怎样?或是叫她走,或是留她住下,也要给句准话才好。
&rdo;
觉罗氏一生为人最怕做主的,听了这话不禁迟疑起来,便又看着水娘。
然而这样大事,水娘也不敢说话。
觉罗氏又想一回,叹了口气道:&ldo;或者就先让她住下也没什么。
即便扯谎,想骗咱们收留她,也不过略费些衣食银两罢了,好歹再过两三个月,孩子生下来,一切自有分晓。
&rdo;
明珠听了太医的话,心中这时候已有八九分相信,想到儿子年轻早逝,果然一夜风流留下这么个遗腹子,也是天可怜见的一段孽缘,冥冥中未必不有什么运数使然,又听他夫人这样说,便道:&ldo;我也是这个意思,料她一个女人家,又重着身子,就有什么谋图,也翻不过天来。
&rdo;又问要不要叫进来给夫人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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