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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菀也不答话,跳上车来,径命车夫驾往双林禅院。
劳妈妈眼见路越走越偏,天越走越黑,有些害怕起来,小声问:&ldo;姑娘,你这到底是要往哪儿去呀?你说让我装作你的娘,是要去见什么人哪?&rdo;问了几遍,沈菀只是不说话,撩起帘子眼睛炯炯地望着车外丛林,好似也有些害怕。
劳妈妈只得又问车夫:&ldo;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呀?&rdo;
车夫道:&ldo;不是说双林禅院吗?这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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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妈妈不信道:&ldo;双林禅院好大的名头,想来香火也是盛的,怎么路这么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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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道:&ldo;这禅院年头虽老,无奈地方太偏,二里沟地界儿荒凉,狐狸又多,人们都说这里的狐狸都成了精了,到了晚上就变成美人儿出来迷惑人。
所以人们都不大愿意往这边来,城里好多寺庙,许愿还神尽够的,谁愿意大老远地往城外跑?白天也还好,路边能见着不少茶水摊子,天一擦黑,就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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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眼见远处圆滚滚一个大太阳轰隆隆滚下山去,天说黑便黑了。
劳妈妈越想越怕,望着山林四野,只觉随时都会有个狐仙树妖走出来,摄她的魂魄,吃她的血肉。
两只手没抓没落的,只想把住个什么来助一助胆,随手一搭,却猛省得是棺材,虽然明知里面不过是些亲手放进去的砖头瓦块,却还是惊得一身冷汗。
幸好寺院已经到了。
沈菀付了车钱,令车夫把棺材卸在门前,便将车打发走了,叮嘱劳妈妈道:&ldo;等下有人开门,我说什么,你跟着说就是了,千万别露出破绽。
&rdo;劳妈妈老于世故,到这会儿已有三分猜到,便紧着点头,不再多问。
沈菀遂上前叩门,一时有个小沙弥来开了门,沈菀早垂下泪来,便说是为亡父迁坟还乡,不想途中母亲生病,因带着棺材不便投宿客栈,只得求方丈权情,收留数日。
小沙弥做不得主,只得带她母女来见方丈,沈菀便将前话又说一遍,又拿出许多钱来,说是给菩萨添香。
劳妈妈到这时才明白她葫芦里算盘,心中暗暗叫苦,然而事到如今,也只得顺着她的话说,哭哭啼啼地求方丈慈悲为怀,又做出百般苦楚的样子来。
老和尚听她二人说得恳切,况且院中西墙根儿底下原有数间客房闲置,偏殿里又有专门辟出的灵堂停放棺材,甚是方便,便答应下来,令小沙弥带她二人到西厢住下,棺材便送进灵堂暂作停放,又因收了她许多银子,特地让小沙弥送些香烛裱纸来供她二人祭奠。
沈菀谢了接过,等小沙弥走开,早找到纳兰公子灵椁,抚棺痛哭起来。
劳妈妈坐在一旁相陪,劝道:&ldo;你的事,我在清音阁出出进进,也多少听说了些,倒没想到你会这样痴心。
我说好端端的买什么棺材,又要我装作你的娘,原来是找我唱这出《西厢记》来。
依我说,见也见了,哭也哭了,磕个头,上炷香,住一晚,也就该回去了。
这里阴气重,虽有神佛护着,终究不是长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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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菀哪里肯走,哭道:&ldo;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总要好好地给公子守几日灵才去。
你若累了,就先回房歇着吧,这些天吃住在寺里,并不需要你做什么,只小心别让人看出破绽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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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位于城外二里沟近郊,方圆几里就这么一点人烟,日间香客来来往往的还不觉得怎样,到了夜间暮钟敲过,四下里静寂得没有一点人声。
那些和尚训练有素,都不肯高语疾行的,况且又都住在东院僧舍,跟殿堂隔着几道墙,更像是几百里没有一个人。
劳妈妈原不敢独自去睡,但见沈菀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庙堂里的屋顶照例是很高的,仰着头就像看不到顶,越发显得深旷幽邃,虽说前头有菩萨,四边有蜡烛,可是对着两具棺材还是很怕人,到底坐不住,只得答应了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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