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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
&rdo;气愤愤的噗嗤一笑。
九莉心里想,她们现在感情坏到这样,勉强住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省钱,但是她走了还是要人家想念她,不然还真生气。
她没问三姑的男朋友是什么人。
她母亲这次来了以后她也收到过三姑一封信,显然那时候还没有,但是仍旧是很愉快的口吻,引罗素的话:&ldo;&lso;悲观者称半杯水为半空,乐观者称为半满。
&rso;我现在就也在享受我半满的生活。
&rdo;
九莉不喜欢她这么讲,回信也没接这个碴。
她心目中的二婶三姑永远是像她小时候第一次站在旁边看她们换衣服出去跳舞,蕊秋穿著浅粉色遍地小串水钻穗子齐膝衫,楚娣穿黑,腰际一朵蓝丝绒玫瑰,长裙。
她白净肉感,小巧的鼻子有个鼻结,不过有点龅牙,又戴著眼镜。
其实就连那时候,在儿童的眼光中她们已经不年青了。
永远是夕阳无限好,小辈也应当代为珍惜,自己靠后站,不要急于长大,这是她敬老的方式。
年青的人将来日子长著呢,这是从小常听蕊秋说的,但是现在也成了一种逃避,一切宕后。
――――――――――――――
蕊秋这次见面,似乎打定主意不再纠正她的一举一动了。
这一天傍晚换了游泳衣下楼去,叫她&ldo;也到海边去看看。
&rdo;
要她见见世面?她觉得她母亲对她死了心了,这是绝望中的一著。
并排走著,眼梢带著点那件白色游泳衣,辱房太尖,像假的。
从前她在法国南部拍的海滩上的照片永远穿著很多衣服,长袴,鹦哥绿织花毛线凉鞋遮住脚背,她裹过脚。
总不见得不下水?九莉避免看她脚上这双白色橡胶软底鞋。
缠足的人腿细而直,更显得鞋太大,当然里面衬垫了东西。
出了小树林,一带淡褚红的沙滩,足迹零乱。
有个夫妇带著孩子在淌水,又有一家人在打海滩球,都是广东人或&ldo;澳门人&rdo;。
只有九莉穿著旗袍,已经够刺目了,又戴著眼镜,是来香港前楚娣力劝她戴的。
她总觉得像周身戴了手套,连太阳照著都隔了一层。
&ldo;看喏!
&rdo;蕊秋用脚尖拨了拨一只星鱼。
星鱼身上一粒粒突出的圆点镶嵌在漆黑的纹路间,像东南亚的一种嵌黒银镯。
但是那鼓唧唧的银色肉疱又使人有点毛骨悚然。
&ldo;游泳就是怕那种果冻鱼,碰著像针刺一样疼,&rdo;瑞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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