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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沅心里一阵刺痛。
母亲临死前,护着她,说,&ldo;沅沅,你要好好活下去……&rdo;
可她实在活得不怎么好,浑浑噩噩,好像做了人世间一场最大的噩梦,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连个丫环都要可怜她,同情她。
但她哭不出来,所有的眼泪,在失去双亲之后就哭干了,她也想不明白韩如遇为何非得娶她,以至于数年都不理会自己的祖母,召见时说,&ldo;你能偿还的也只有这桩事情了,你父亲不在了,苏家只能依靠韩家,你就嫁过去罢。
&rdo;
苏沅微微闭起眼睛,远处的丝竹声越发响亮,仿若就在耳边,让她想起母亲抚琴的样子……年幼时,下雪了,她会把抚琴的母亲拉到雪地里,让母亲给她堆雪球,让母亲给她摘树上的冰凌。
那时候,多好啊,不像后来,她离开母亲身边,再也没有这样的肆意欢笑了。
苏沅的手指在膝头一阵抽动,好像又听到了母亲温柔的声音。
也许,她们快要相见了罢?
采英低下头,发现夫人原本一张白皙如玉的脸庞,显露出了死灰之色,忍不住骇然,叫道:&ldo;夫人,夫人!
&rdo;
苏沅没有睁开眼睛,但却听见远处的丝竹声一下断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庑廊下的丫环们一阵骚动,有人轻声道:&ldo;那不是景川侯吗,他怎么来了?&rdo;声音十分的惊喜,好像看见了可望不可即的人物。
&ldo;许是来参加老爷的宴会的!
&rdo;
&ldo;那为何会来内宅?&rdo;
这些人万分不解。
采英却用力的推苏沅:&ldo;夫人,您不是让奴婢给景川侯稍了口信吗,他兴许是为您来的,&rdo;她眼睛一亮,&ldo;夫人,您也许马上就能回去了!
&rdo;
景川侯陆策,陆家的二公子,威远侯陆焕扬的庶子,二十三岁因从龙之功被封景川侯,从此一飞冲天,皇帝去世之后,他辅佐年幼不知事的幼帝,手掌重权,权倾朝野。
任谁提起这个人,都会忍不住放低声音,唯恐说出不好听的话,惹来杀身之祸。
苏沅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来。
十三年前她八岁,曾帮过陆策,说来那恩情轻微不值一提,不过也许那日唯独她出了手,旁人冷眼相看,他才会说,这个情一定会还。
她当时并没有在意,甚至在陆策飞黄腾达之后,也没有过什么想法,因为后来发生过的事情,谁都知陆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再说,他们原本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了,她之前一直在守孝,除服之后没多久又嫁入韩家。
要不是不得已,是不会用这个人情的。
苏沅睁开眼睛。
雪地里,一个年轻男人不急不缓的走过来,伞也没有撑,身上披着件血一样颜色的红狐皮大氅,说不出的雍容华贵,与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有着六七分的相像。
记忆里,他原本就生得俊秀出众,故而年幼时很得陆焕扬的喜欢,而今,那些气息并没有多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然冷峻,让人看一眼就会心生敬畏之色。
&ldo;你是要韩知遇休了你?&rdo;他径直走过来,俯视着她,曾经的小姑娘靠在轮椅上,整个人有着难以言说的萧瑟。
世间事真是难以预料的,那些疼爱,娇惯,可能很快就变成了回避,厌恶,直到今日,她都觉得可怖,不管是陆策,还是她,这一生都充满了起落。
苏沅抬起头问:&ldo;你愿意帮我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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