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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第3页）

于是抱了拳头，向四周拱拱，慢慢地道：&ldo;诸位！

这倪家大嫂子，是天字第一号的好人。

若不是她放我进来，我就做了一个倒路鬼，以后还得请各位另眼相看。

&rdo;说着，顿了一顿，又道：&ldo;我那儿子……他……他也并不是坏人……不过是人家勾坏。

……&rdo;他越说声音越小，而且连贯不起来，到了最后，索性将不曾说出来的话，完全停止不说。

坐在旁边的邻居，低声向倪洪氏道：&ldo;这是快不行的样子了，就在这地方和他搭上一个小铺，让他平平安安去罢，而且也应当和他预备后事。

这样夜深，什么也不能办了。

明天一早，可以到孔善人家里去……&rdo;

ju芬听了这话，立刻抢着道：&ldo;什么孔善人？孔恶人罢了。

我娘儿两个就是当当，也可以办干爹的善后。

&rdo;倪洪氏就拍着她的脊梁道：&ldo;干爹这种样子，你还闹脾气啦？&rdo;邻居们也有知道周倪两家事情的，觉得让他们向孔家化棺材，是触忌讳的事，就不便说了。

夜色渐渐地深了，来管闲事的，自不能久在这里陪伴，各各回去，最后就剩她母女二人坐在这里。

到了六点钟，那窗子外的雪片，还是一阵阵地向下涌着。

这过道里，虽是两面都有门关着，但是在门fèng里有冷风she了进来，只觉满屋子寒气袭人。

屋子里点了两盏煤油灯，放在撑住门的小桌上，是为着和这可怜的娘儿俩壮胆子的，但是那灯焰都为了油快要熬干，渐渐地矮缩下去了。

第三十三回无路忍归来几番生死（4）

靠墙已经搭了一副床板，垫了一床糙席子，上面铺着一床褥子，世良直挺挺地和衣睡在上面。

她娘儿俩将两件长大的棉衣在他身上盖着。

因为仅有一床被，不能不留着自用呢。

这时当……当……一种很沉着的声音，由雪空里送了进来。

世良忽然轻轻地问道：&ldo;大嫂子，这是什么声音？&rdo;倪洪氏道：&ldo;这是迎江寺打天明钟。

快天亮了，熬过了这一关，你老人家就好了。

&rdo;

世良抱着拳头，苦笑道：&ldo;佛菩萨！

保佑你母女二人，我告辞了。

计春……那孩子……年轻……你原谅……&rdo;在他断续不成语调的时候，那抱拳的手，慢慢地垂下，眼睛也闭了。

这是人家儿子的父亲，辛辛苦苦两番破产为了儿子的父亲；南北奔走，九死一生，为了儿子的父亲。

两盏煤油灯，有一盏煤油灯焰，慢慢地挫下去，以至于全熄了；象征着这儿子的父亲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