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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2页）

快步掀帘进舱，小声道，&ldo;公子，公子，你怎么样？&rdo;

舱内没有床榻，阴湿的木板上堆积着干稻糙，铺了一件白狐大氅，沈闲就俯卧在上面，闻言虚弱地应道，&ldo;无碍，小皮，此刻已行到何地？&rdo;

皮卡轻声，&ldo;还有五十里的水路，公子，你再歇几个时辰吧，&rdo;说着端过一杯淡水，让他漱了口，才扶着在大氅上重新躺好。

沈闲嗯了一声，疲倦地闭上眼睛。

皮卡将地上盛了水的黄铜盆端出去清洗，飘摇的渔火映照下，看到他只吐出几口苦水，掺杂着深绿色的胆汁，实则是腹中早已吐空。

他叹一口气，将洗后的铜盆送入舱中，边披着黑裘斗篷，坐在舱外，静静地看着两岸黑黢黢的山峰。

夜色渐渐褪去，淡薄的晨雾中，小镇码头在江水尽头若隐若现，船工沙哑着嗓子笑道，&ldo;里边那位公子，前方就是笙梓镇了，小老儿不算辱没了使命吧？&rdo;

&ldo;你这老儿，怎恁多话？&rdo;皮卡低声骂，&ldo;吵醒了我家公子，你担待得起？&rdo;

&ldo;小皮，不得无礼，&rdo;船舱内传出一声低斥，接着轻声道，&ldo;有劳老伯彻夜行船了，待靠岸后，劳烦再为我们租一架马车……&rdo;

声音戛然而止，突然寂静的晨雾中传来一声哀嚎，一只巨大的夜枭猛地从篷顶掠过，船工刚要咒骂，忽见皮卡倏地站起，疾窜入船舱。

数枝小箭暴雨一般钉上乌篷，船工未及转身，已被一箭封喉。

&ldo;公子！

！

！

&rdo;皮卡一声厉叫，船篷随即破碎，一个影子倏地腾起，如鹞子般直扑岸边而去。

江中，数条急行船从晨雾中显出身形，船沿一排弩手，紧扣机括，无声无息地对准那影子一通劲she。

沈闲携着皮卡，在江面上蜻蜓点水一般飞掠几下，猛地一顿，重重跌入江中。

清晨的小镇码头上洋溢着腥臭的市井气息，晨雾笼罩的江水中，浮出两个人影，慢慢向江边游来，片刻之后，两人相互搀扶着从水中爬起，抖落一身寒气，踉跄着奔上岸边。

正在买卖渔鲜的人们不禁一片喧哗，只见那两人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其中一人身形清瘦，腹部却高高隆起，将全身重量皆压在另一人身上，原来竟是一对夜奔的小夫妻么？

皮卡搀扶着沈闲爬上岸，惊慌失措地回头，只见那一路追来的小船在江水中调转船头，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

&ldo;公子，他们已经离开了，&rdo;皮卡轻声道，&ldo;我们假装中箭落水，有没有骗过他们？&rdo;

沈闲喘着粗气，十一月的江水让他通体冰冷，不停地颤抖着，倚在皮卡身上虚弱地说，&ldo;骗得过他们，骗不过黄良娣，小皮，先去客栈，笙梓镇是路国公封地，黄良娣不敢造次。

&rdo;

皮卡武功低微，背负不动沈闲，只得搀扶着向镇内走去。

走了不过几十步，前方突然尘土飞扬，几骠飞骑疾奔而来，皮卡忙抬袖，为沈闲挡住飞扬的尘土。

骏马打着响鼻在面前停下，当头一个神采飞扬的锦衣公子哥跳下马，快步走来，大声叫道，&ldo;闲哥哥！

&rdo;

沈闲用斗篷堪堪挡住高耸的腹部，对那人淡然一笑，&ldo;珏儿，别来无恙？&rdo;

&ldo;废话少说，&rdo;毛珏走上来，拉住沈闲的衣袖，上下打量一番，&ldo;昨夜接到杰王妃飞鸽传书，三哥便遣我来迎接哥哥，怎落得这步田地？&rdo;

&ldo;市井中人多嘴杂、耳目众多，先去你府上吧。

&rdo;沈闲抬眼扫视毛珏带来的随从，一愣，&ldo;没带马车？&rdo;

毛珏疑惑地看他一眼，奇怪地问，&ldo;哥哥进宫三年，连骑术都没了么？&rdo;

沈闲脸上浮起一层红晕，皮卡忙小声对毛珏道，&ldo;我家公子身体不适，暂时无法骑马，还请路夫人安排一架马车。

&rdo;

&ldo;哪要这般费事？&rdo;毛珏嚷嚷，翻身上马，俯身抓着沈闲的手臂用力一提，便将人提到了马上，牢牢抱在怀中。

沈闲突然腹中一阵绞痛，揪住马骢虚弱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没有吐出，他这些日仓皇奔逃，已经数日吃不下东西，早已是腹内空空。

毛珏大惊，&ldo;哥哥，你怎么了？&rdo;

&ldo;无、无碍，&rdo;沈闲从袖中摸出帕子捂住口，肩膀剧烈颤抖，过了片刻，低声道，&ldo;珏儿，走罢。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