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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前后左右围观的男人指指点点,纷纷议论,她似乎一概听不见,不予理睬,也不看任何人,只听着班主小声暗示着什么。
梆子“嗒嗒”
一响,板胡悠扬的音乐跟上来,下一折戏又开始了。
我立即转身走开,许是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听珍珠唱戏,许是怕珍珠偶然看见我会使她难堪。
心里却不知是一股什么味儿。
星光灿烂,月色朦胧,小河两岸的杨柳现出山峦一样的轮廓,发出轻微的哗响,稻田里的青蛙在悠悠地叫,萤火虫一闪一闪,微微的河风从河道上吹下来,夜是这样静,陇海路上东来西去的列车隆隆驶过,夜更显得静谧了。
我坐在柳树下,看着星光粼粼的河水,点燃一支烟……
两条又粗又长的黑辫子,胖胖的紫红的脸膛,两只黑乌乌的大眼珠,活脱就是两颗晶莹的宝石,这是田珍珠。
她是班长,又兼着学校文艺演出队队长,舞蹈和歌唱,都是学校里拔尖的。
尤其是她表演的秦腔清唱,音色纯正,韵味悠长,学校附近村庄喜欢秦腔的农民,听过她的演唱,是很受欢迎的,热心地议论,说有这样好的嗓门,应该到剧团去。
我曾试探过,她说她爱念书,不想去做演员。
我很赞成她的志向,因为她不光擅长演唱,学业也很好。
记得有一天后晌,放学了,她抱着一摞作文本,走进教研室,放在我的桌案上,敬过礼,就把书包往后一甩,走去了,刚要出门,坐在门口办公桌边的李老师挡住她:
“珍珠,不要走!”
她站住。
宝石似的黑眼珠盯着李老师,“有什么事呀?”
“唱一段戏!”
李老师笑着说。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又回头看我一眼,似乎在问,唱不唱呢?
李老师是个秦腔迷,自己就会拉板胡,说时已经从墙上取下板胡来,调着弦。
郑老师是刚从师大毕业的青年教师,也笑着凑热闹:“已经下班了,该活动活动,娱乐娱乐了。
来啊!”
我笑笑,“唱吧。”
珍珠放下书包,大大方方站得舒畅些,问:“唱什么,《山花烂漫》?……”
“唱《游龟山》里《藏舟》那一段!”
李老师点出戏名来。
“那是老古董,现在不准唱!”
珍珠说。
“没事儿。”
李老师坚持说,“放学了,谁也听不见,我们一听就完了。”
说罢,已经拉响板胡,开始了悠扬的“过门”
音乐。
珍珠唱起来:
耳听得谯楼上起了更点,
小舟内,难坏了胡氏凤莲。
……
我对秦腔没有特殊的爱好,听听也觉得挺合兴味,不听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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