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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院子里安静了半响,只听吱呀一声,披散着头发的少女猛地从房中冲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墙角的那棵木槿树。

木槿是南方的树,落旌本来以为在北地能够存活已是万幸,却不想它真的如少年所说的那样,开花了。

本来毫无动静的木槿树,仿佛一日之间,开出了淡紫色的木槿花,花瓣薄如蝉翼,秀雅漂亮。

淡紫的花朵衬着两旁架子上开得颓靡的深蓝藤萝,是无法言说的漂亮。

落旌穿了一身白麻盘扣上衣,微卷的长发披在身后衬得少女身段柔软窈窕。

她微微仰着头,远山眉下的一双杏眼惊异地打量着树上新开的木槿花,仔细地数着上面花开几多。

月光给她清丽稚气的脸颊渡了一层柔光,却怎么也挡不住羡艳天真的神情。

一共九朵,不算多,却让树下的落旌掩着嘴巴笑得眉眼弯弯。

段慕轩趴在墙头上嘴角有一个宠溺的弧度,他偏过头得意地对沉默的少年说道:&ldo;你看,我说的对吧,你姐姐会喜欢我那棵木槿树的!&rdo;

君闲望着墙下少女眼中的惊喜,他黑黝黝的瞳仁像磁石,半响少年才说道:&ldo;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阿姐笑得这么好看了。

记得很小的时候,每次过节娘都会亲自下厨做酒酿圆子,那个时候,阿姐一边吃着圆子一边冲着我和娘笑,她笑得很好看,和娘一样好看。

&rdo;

这是第一次段慕轩听到君闲主动说他们从前的事情。

君闲沉默寡言,落旌聪敏隐忍,两个人虽是被段家收留当了下人,可是没人知道俩姐弟从前的故事。

就算有时候别人问起,也会被落旌三言两语地避开话题。

他们不想说的事情一定是不好的遭遇,慕轩也不想让他们再去回忆。

但从君闲口中的故事加上他们姐弟俩人的学识天赋,慕轩猜测他们从前应该是出自大户人家甚至是。

一向闷葫芦般寡言少语的君闲像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ldo;那一年我五岁,阿姐七岁。

政府新任的皖南总督来抄家,我同姐姐被娘还有管家藏在了院子里那口四方天井里,可我依旧能听清楚外面的声音……乡民们骂人的声音,官兵开枪打人的声音,家人失声惨叫的声音,还有娘挣扎叫喊的声音,最后统统化成了大火,什么都没剩下。

&rdo;

&ldo;离开了家乡后,阿姐带着我去上海想要投奔叔叔。

&rdo;君闲的目光薄凉,带着轻微的嘲讽。

段慕轩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想着七年前北平冬天里衣衫褴褛的女孩的模样,问道:&ldo;你们是没找到亲戚吗?&rdo;

君闲嗤笑了一声,说道:&ldo;还不如没找到,叔叔出国了,家中只有一个偏房在。

我还记得那个姨太太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们,冷笑着讥讽我们是骗子、是穷叫花子,然后让人像是撵野狗一样把我们赶了出去!&rdo;少年眼中隐隐水光涌现,他苦笑了一声,&ldo;慕轩哥,你说那些事情是不是都很可笑?阿姐不让我说从前家里的事情,但是今天我告诉你了,是因为感谢你。

&rdo;

段慕轩伸出手揉了揉君闲的寸头,笑起来:&ldo;明天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她会开心的。

&rdo;他起身回头,眸光落在落旌身上,轻得没有一丝重量,却带着他年少最深的感情。

半响,他拍了拍君闲的肩膀:&ldo;走吧。

&rdo;

君闲眼神微闪,点点头便跟着段慕轩从墙上翻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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