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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代两个寡妇,就守住这个小孩。
女人家,一不会种田,二不会种树,有几亩田地,都给人家去种,连吃喝都不够。
这两代寡妇,绩麻纺线,带喝稀饭,才把我们一个单传的兄弟养大。
这里头有十五六年,她们家里,没有一个男人的脚印,同族的人,说是寡妇门前事非多,有事都是叫女人去,万不得已,也就站在大门口说。
要说守节,这两代人真守得干净。
说吃苦呢,也就比什么也苦。
到了这十几年,二婆婆是六十岁的人,家里没有吃,才出来向人告帮一点。
我们这两代看住了的兄弟,现在正三十岁,身体不好,只是种种地,又挣不了钱,前年才娶下亲。
今了是二婆婆七十岁,又添了个重孙子,总算头发白了,熬出了头。
同族的人,在北京皇帝那里,请下了御旨,给她两代立下了苦节牌坊。
名声是有了,整整熬了五十五年,苦也就够苦的。
&rdo;春华在五嫂子后面跟着走,听了这一篇话,才知道举族尊敬的这位二婆婆,原来吃了这样大的苦。
幸而她总算活到七十岁,若是活到六十九岁死,也看不到族人同她树牌坊了。
春华低了头想着,不知不觉也就到了二婆婆家。
她在这五十五年里,眼见所住的房屋,只管倒坍,无钱修理,越久越破烂,她现时只住在三间连接牛棚的矮屋里,如何能招待宾客。
也是同族的人,把这位老婆婆当了全族的一页光荣史,就在倒坍的瓦砾场上,连接了门外空地,搭了几十丈宽大的席棚。
席棚四周,都悬了红绿
彩绸子。
棚柱子上,长长短短,挂了许多对联。
正中一张大桌子,系了红桌围,摆下锡制的五供。
尤其是那对满堂红的烛台,插上一对高过两尺的大红烛,吐出来四五寸长的火焰,好不喜气洋洋。
桌上再架了一张小条桌,也是系了红桌围。
桌子上供了关帝庙搬来的万岁牌,上书当今皇帝万岁万万岁。
那桌上有个黄缎子包的东西,据说就是由北京请来的圣旨。
那桌子下面铺了一丈见方的红毡子,乃是老百姓向圣旨磕头的地方,在这席栅中间,设了几副披椅靠系桌围的座位,只有二三十位戴红缨帽子的人,在那里坐着,其余来看热闹的人,就不能进那棚。
棚外一张桌面,围了一群人,乃是一班吹鼓手。
这里吹鼓不响,便是看四周悬的匾额,如流芳百世,贞节千秋那些名词,也就火杂杂的了。
因为这女子和全族争来的光荣,这个热闹场合,特别许女子参加,但也只能到棚中心为止,再过去,圣旨所在,怕犯了威严,不许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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