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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看来,咳咳……徒单刺史所代表的大金朝廷,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威严不可侵犯。
至于这位刺史本人,甚至有些迂腐。
张郊当然明白徒单航的意思。
徒单刺史岂止不想外人听到自家女眷的胡言乱语,更不想让全城之人知道他这个刺史要仓惶出城。
哪怕他打着巡视禾稼的旗号,还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可徒单航也不想想,这刺史府上下,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早上夫人刚收拾细软,底下的判官、司吏、抄事、公使就全知道了。
大家都是本乡本地之人,谁能瞒着谁?
这事儿说起来古怪,按说杨安儿才是反贼,而与杨安儿对抗的郭宁自称义勇,非是贼寇一类,众人没必要紧张到这份上。
但一来,刺史都要暂避,下面的人还留在城里碰运气做甚?二来,威名赫赫的铁瓦敢战军都造反了,那些溃兵们个个凶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谁晓得会整出什么事来?
于是就在昨夜,全城的百姓都在往外溜。
渥城县中前后遭过几回括粟签军,百姓本来就没剩多少,而武力更是少的可怜。
昨天晚上张郊负责值守,可每处城门都只放了三五个小卒,城里居民哄堂大散,他哪里能阻?能做的,无非是等百姓们跑了以后,重新关上门吧!
倒是城外还有不少人从四乡左近奔来,意图等到天亮进入州城自保的,结果听说刺史有意暂避锋芒,无不骂着转向。
百姓们当然知道,城外不太平,溃兵、匪寇星罗棋布,这时候乱跑未必安全,所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往新桥营方向去。
毕竟那里有几家大族乡豪聚集,听说与溃兵们也搭得上交情。
按张郊的估算,这会儿出城的百姓脚程快的,大概已经快到新桥营了。
城里剩下的,无非是些老弱病残。
这会儿徒单航若能平心静气地仔细听听,就会发现城里安静得吓人,而在道路远处探看动向的百姓,其实也没几个。
他只管放心大胆出外,并不会有多少人关心刺史老爷的出巡。
这局面,夹古阿鲁带也是知道的,他今日迟迟不在刺史面前冒头,正是为了避免尴尬。
只张郊这个新进的部下,才不得不在鞍前马后地伺候。
正在张郊胡思乱想的时候,忽见身材雄壮如木桩的夹古阿鲁带,正飞也似地从前头狂奔过来:“刺史!
刺史!”
徒单航脸色一沉:“慌什么!
体面一点!”
夹古阿鲁带连忙放慢脚步。
但他之前跑得太快了,这会儿气喘如牛,满头大汗,一时间缓不过来。
徒单航又不耐烦:“怎么了,快说!”
“那郭宁本人,原来领兵往馈军河去了!
并没有来渥城县!”
徒单航的身体晃了晃,连忙扶住车辕站稳。
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的脸色一下子红润起来,许久不见的矜持意态也瞬间恢复了些许:“哦?看来,此人还算有分寸,看来,他对朝廷,到底还是敬畏的!”
“不过,他派了一名部下,领着一队人马进城了!”
“来的好快!”
徒单航再次觉得脚软,他握住车辕,厉声道:“那郭宁遣来的,是何等人物?领着人马多少?他们要来干什么?”
夹古阿鲁带哪里说得清楚,正在瞠目结舌,不远处的岔路口有人轻笑了两下,扬声道:“我家郭郎君遣来的,是我汪世显。
随行有兵士一百,车驾十具。
来此,是代表安州百姓,向徒单刺史缴纳过去两年积欠的租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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