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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女孩并不快乐。
她像是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在这里停顿下来时已经不剩几分气力。
她对于教堂的事务并不太尽心,唱歌也许本就是她喜欢做的事,所以才能够坚持参加唱诗班的活动。
除此之外,她似乎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宁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阅读圣经,或者发呆。
他给女孩送去许多有关基督教的书,希望女孩可以从中得到坚实的精神力量。
他有信心一点点感动她,牵引着她走出阴翳。
每每出远门,他都会给她带回礼物,在盛产丝帛的暹罗,在藤条编织流行的爪哇,他为她带回各种手工的漂亮鞋子和裙衫。
她每次接过这些礼物的时候,都会略带羞涩地笑着说:
“我是不习惯有人待我这样好了。”
这些鞋子和衣服她都收下,却从未穿过。
她的身上永远穿着那件格外宽大的黑色连衣裙。
它已经被洗得不成形状,像一只口袋般套住她,看不出腰身。
她所表现出的沉静状态,反倒使他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
他猜测她是不是在等什么人,那人也许会忽然出现,将她带走。
他想象着她跨上那人的船时的情景,她又变得像从前那样放肆,浑身散发出熟透果实的芬芳。
那是永远不会在他面前展露的一面,永远都不与他关联的快乐。
他在无边的臆想中变得愤怒。
他几乎确定,她是在等待什么人,这里只是一个疗伤的驿站,待她完全康复,待她的情人再度出现,她就会义无反顾地离开。
他觉得自己就要被这些漫无边际的臆想弄疯了。
但他看到了一丝光亮。
事情似乎出现了新的契机。
七月的时候,牧师忽然收到在欧洲旅行的儿子发来的信,在信上他说非常想念父亲,想来热带小岛探望他。
牧师放下信,走到花园里散步。
那把随意撒在糙丛里的种子已经生出很高的枝叶,也开了花。
时光像是又完成了一次分娩,就是这样的快。
他记得大约就是在初见淙淙之后不久,教会的德勒撒嬷嬷不知从哪儿带回一把花种,神神秘秘地撒在了教堂后花园的这块空地上。
据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个浑身充满浪漫气质的姑娘,但那已是很久远的事,牧师看见她时已是垂垂老矣,属于她的韶华年月,不可想象。
“这是一个没有秩序的国度,连季节也是混乱的。
没有花期,又都是花期。
在这里,生命是一件那么随意的事,孩子的生养、丢弃、死亡都很寻常。
可是这里的一糙一木都显现出令人惊异的生命力,充满勃勃生机。”
牧师记得,他曾在给儿子的信中这样描述这里。
这里是所有植物纵欲的乐土。
那些花很快就开了,蓝紫色的小花呈高脚碟状,散着一点淡香,是非常安静的小花,并不怎么引人注意。
但两三日后,他再经过这片糙丛,就惊讶地发现,那些原本蓝紫色的小花竟然变成了浅浅的雪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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