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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她结了婚没有,九莉也不忍问。
她想大概一定早已结了婚了。
他除了讲些生平的小故事,也有许多理论。
她觉得理论除了能有确实证据的,往往会有&ldo;愿望性质的思想&rdo;,一厢情愿把事实归纳到一个框框里。
他的作风态度有点像左派,但是&ldo;不喜欢&rdo;共產党总是阴风惨惨的。
也受不了他们的纪律。
在她觉得共產这观念其实也没有什麼,近代思想的趋势本来是人人应当有饭吃,有些事上,如教育,更是有多大胃口就拿多少。
不过实践又是一回事。
至於纪律,全部自由二父给别人,势必久假而不归。
&ldo;和平运动&rdo;的理论不便太实际,也只好讲拗理。
他理想化中国农村,她觉得不过是怀旧,也都不去注意听他。
但是每天晚上他走后她累得发抖,整个的人淘虚了一样,坐在三姑房里俯身向著小电炉,抱著胳膊望著红红的火。
楚娣也不大说话,像大祸临头一样,说话也悄声,彷佛家里有病人。
九莉从来不留人吃饭,因为要她三姑做菜。
但是以作坐到七八点钟,不留吃晚饭,也成了一件窘事。
再加上对楚娣的窘,两下夹攻实在受不了,她想秘密出门旅行一次,打破这恶性循环。
但是她有个老同学到常州去做女教员,在火车站上似乎被日本兵打了个嘴巴子‐‐她始终没说出口来。
总是现在不是旅行的时候,而且也没这闲钱。
有天晚上他临走,她站起来送他出去,他撳灭了烟蒂,双手按在她手臂上笑道:&ldo;眼镜拿掉它好不好?&rdo;
她笑著摘下眼镜。
他一吻她,一阵强有力的痉挛在他胳膊上流下去,可以感觉到他袖子里的手臂很粗。
九莉想道:&ldo;这个人是真爱我的。
&rdo;但是一隻方方舌尖立刻伸到他嘴唇里,一个干燥的软木塞,因为话说多了口干。
他马上觉得她的反感,也就微笑著放了手。
隔了一天他在外面吃了晚饭来,有人请客。
她泡了茶搁在他面前的时候闻得见酒气。
谈了一会,他坐到她旁边来。
&ldo;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rdo;
昏黄的灯下,她在沙发靠背上别过头来微笑望著他。
&ldo;你喝醉了。
&rdo;
&ldo;我醉了也只有觉得好的东西更好,憎恶的更憎恶。
&rdo;他拿着她的手翻过来看掌心的纹路,再看另一只手,笑道:这样无聊,看起手相来了。
&rdo;又道:&ldo;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rdo;
&ldo;你太太呢?&rdo;
他有没有略顿一顿?&ldo;我可以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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