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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仅凭‘功高震主’四个字,怎么就……”
他正说得动情,忽然听身后有人扯着嗓子咳嗽了两声,他回首一瞧,当即惊得呆立在原地:“娘娘?”
绣瑜穿着一身玫瑰紫粤绣满堂春的旗袍,外头穿一件小羊皮坎肩,扶着竹月的手立在月洞门外,深深地瞧了他一眼,朝嘉惠福一福身:“多谢大师了。”
“给娘娘请安,您不是在畅春园伴驾……”
晋安脱口而问,话一出口,他就悚然一惊。
绣瑜亲自来邀请他,为的唯有保密二字。
白墙素瓦,绿藤环绕,清溪书屋不愧这“书屋”
之名,除去寥寥几样桌案条几,全是满墙满架的书。
晋安踏着一室藤影日光踏入正殿,只觉得恍若隔世。
康熙穿着一件褐色夹袍,头上勒着抹额,正在敞开的窗下闭目养神,手上犹执着公文信函。
绣瑜上去耳语几句,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从罗汉床上坐起身来:“怎么样,法源寺住着可还舒心?嘉惠大师是太皇太后从五台山请回来的高僧,你们可还投契?”
两年不见,康熙的脸庞竟然都瘦干了,皱纹犹如刀削斧砍一般深深地爬满整个脸庞,以往高大威严的身躯只剩下一副骨架子还撑在那里。
晋安想到嘉惠的周全照应,想到近日无人打扰的清闲生活,顿时恍然大悟,上去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皇上,奴才……”
康熙虚弱地点头,撂下手里的战报:“瞧瞧吧!
老十四杀了策旺阿拉布坦。
他给你报仇了。”
晋安一梗,面上升起一点委屈:“奴才该死。”
“你是该死!”
康熙一掌击在身下罗床上,指着晋安道,“老十四从小跟着你学,你教他习武,教他打仗,教他心计本事。
可偏偏没有教会他享受权力、唯我独尊!
本来可以是智慧卓群、操控族群生死大权的头狼,却被你教成了一只有肉吃、有仗打就穷开心的傻狍子!
你真该死!”
他说到最后,将手中佛珠一掷,却因病中无力,只落在了床沿边儿上。
绣瑜忙上去给他抚胸,怒而急道:“皇上!
缓缓儿吧,您是要急死臣妾吗?”
康熙拍拍她的手,忽然泪流满面:“朕这个位置呵!
乡里的土财主一辈子抠抠索索攒了点梯己,还能传给最喜欢的儿子。
可是朕打下一整个天下,要传给谁,却由不得自己……高处不胜寒,不想做人上人,对权利没有追求的人坐了这个位置,又有什么趣儿?”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朕起初是想杀了你,可是终究无济于事,要怪就怪造化弄人。
胤祯这孩子和朕的缘分,来得晚了点。”
虽然十四从小聪明伶俐,但是对于这么一个排行靠后的小阿哥,人人都恨不能限制他的野心,做个贤王,甚至做个闲王。
等到要用人的时候,早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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