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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他仰首乾软了第一杯酒，辛辣的白酒，冲下了他牙关里的鲜血，他抬起手，奋力抛去了手中的空杯，暗中默祷：&ot;复仇！

&ot;&ot;复仇！

复仇！

&ot;他以复仇为肴，饮下了这三杯冷酒，胸中的仇血，却更热了，热的几乎要烫开他冰冷的肌肤。

他任凭眶中的热泪，无声流下，泪眼模糊中，他赫然发现，一个纤细瘦弱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自漫天黑暗里，冉冉出现于坟后。

这幽灵般的人影，使得他身后的老家人惊呼一声，蹼地跌倒在地上，展梦白低叱一声：

&ot;谁？&ot;只见这人影满身黑衣，长袖飘飘，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目光却黑如点漆，亮如明星，虽然瘦骨嶙峋，不堪一握，但却美得清丽绝俗，彷佛从来没有食过人间烟火。

这幽灵般的人影竟是个女子，展梦白双眉一皱，只见她抬起手来，苍白而又枯瘦的手掌，缓缓自长袖中伸出，掌中竟握着那三只叠起的酒杯。

她目光凝注着展梦白，一字一字的缓缓道：&ot;这酒杯是你抛去的么？&ot;刹那间展梦白只觉一阵寒意，自心底升起，他方才含恨掷出这三只酒杯，方向似全不同，而此刻这三只酒杯，竟全都到了这幽灵般女子的手中！

他暗中心寒，语声却仍然无畏：&ot;不错！

&ot;

黑袍女子走到坟头，衫角与袍袖一齐飘舞，她轻轻放下酒杯，目光忽然自展梦白面上移开，凝注到坟头。

展梦白看不到她的面容，只听她轻轻道：&ot;你死了，你死了……&ot;展梦白乾咳一声：&ot;夫人可是来凭吊先父的？&ot;黑袍女子有若未闻，仍然低语：&ot;你死的为什么这样早，不让我亲眼看到你死，不让我亲耳听到你临死前的呻吟……&ot;语声虽轻，但其中却是满含怨毒之意。

展梦白双目一张，目光尽赤，厉声道：&ot;家父虽已死，但我却容不得别人在他老人家的坟前，胡言乱语。

&ot;黑袍女子动也不动，夜风吹起她的长袍，彷佛连她枯瘦的身躯也要一齐吹起。

她纤细的手摸摸坟头的石碑，亦不知是手冷，抑或是碑冷，只听她接着道：&ot;我知道你宁可死，也不敢再见我……&ot;展梦白大喝一声，道：&ot;你若与先父有仇，只管来寻我，我展家世代传家，从来无人知道畏惧两字！

&ot;黑袍女子霍然转过身来，她目光清澈而寒冷，嘴角淡淡地挂着一丝凄凉的微笑，夜色中虽然看不到她面上的皱纹，但依稀却仍可辨出她的年纪，只是那无情的岁月虽然带走了她的青春，却夺不去她的美丽。

她的美是惊人的，而且还带着一份慑人之力，她凝注展梦白，凄然笑问：&ot;你爹爹死了，你妈妈怎地不来？&ot;展梦白呆了一呆，他虽觉此话问得奇怪而突然，但却又不禁脱口答了出来：&ot;家母早在十九年前，便已仙去……你若来凭吊先父，我十分感激，否则……&ot;黑袍女子直如根本没有听到他后面的愤怒之言，轻轻截口道：&ot;原来你爹爹没有续弦。

&ot;语声突顿，再不言语。

展梦白满心惊疑，亦不知道这幽灵般奇异的女子倒底是友是敌？忍不住脱口问道：&ot;你究竟是谁？来此何意？&ot;黑袍女子忽然抬起头来，道：&ot;你爹爹死了，你可想为他复仇？&ot;她问话总是这样奇怪而突然，展梦白不禁又自一呆，脱口道：&ot;自然！

&ot;话声方了，黑袍女子突地冷笑一声，抬手一掌，向他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