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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贤明太子身边一干近人，如今几乎都在陈珚身边服侍。

张显现在就是燕楼的大管家，每日都要到圣人身边问好，自然也会把陈珚的消息给带过去‐‐宫中内侍，饱读诗书，深知宦情的不少，张显对于陈珚现在的处境，应该是心知肚明。

圣人此问，未必只是关心陈珚的身体，大概也有暗示他对官家诉苦的意思。

陈珚心思灵动，一转眼便把圣人的用意猜了七七八八，只是他却有不同的看法，并不愿就势诉苦，只是微笑道，&ldo;姨姨，我天赋不好，比不得四哥，自然只好多用功几分，以勤补拙了。

&rdo;

圣人眉头微微一皱，并不说话，倒是官家道，&ldo;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如今上的都是南学的课程，琋哥自小学的就是那一套，又比你大了一岁，学业上比你领先些也是自然的。

&rdo;

若是他巧言为自己辩护，以官家性子，必定不喜，他自己姿态先放低了，官家心里反而是过意不去。

陈珚对于自己姨丈的心思，拿捏得一直都算准确，这一番也是正在意料之中，因此即管圣人喜滋滋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却也并不太喜悦，反而说道，&ldo;确实，南学、宋学在圣人的一句话上，就能发祥出不同的解释，也许是受此影响，我读起书来是要比四哥慢些。

&rdo;

&ldo;哦？&rdo;官家也来了兴致，&ldo;都有何不同，说来给我听听？&rdo;

&ldo;就以《春秋》为例……&rdo;陈珚随口就举出了七八处两门学派释义不同的地方给官家听，他声音清凉、口齿便给，复述得有条有理、丝毫不乱，官家听得都是饶有兴致，等陈珚说完了，许久都是拈须不语，显然也在思索着宋学的《春秋释义》和南学的《春秋释义》，哪个更有道理。

这两门都是新兴学派，以陈珚来看，理论上都有些勉强的地方，这几处是他精心挑选出来，宋学释义更有理，而南学释义似嫌勉强的所在，见官家听进去了，他心中也是松了口气：看来，今天的功夫就算是做到位了‐‐此事须得做水磨工夫，绝不能太过心急，否则，本来就处于劣势的宋学，翻身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他们一说起学问的事，圣人便插不进嘴了，见官家陷入沉思，她也不搭理，只是低声问陈珚一些家庭起居的事，又埋怨陈珚的母亲不进来看望她。

两人正说着家常时，官家忽然又插口道，&ldo;七哥，这几处释义冲突的地方，你是怎么看的？你更支持哪一方？&rdo;

陈珚心头一跳，面上却混若无事，也不停顿，仿佛官家的问话，毫无言外之意，他自然地道，&ldo;有些地方，觉得宋学有道理，有些地方，却觉得南学有道理……所谓过满则溢，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学说？我等君子，于百家争鸣中择长取之，却未必要选一方支持吧？只要于我有用，都可以吸纳进来。

&rdo;

官家沉吟片刻，也是解颐一笑，他伸手摸了摸陈珚的额头，温言道，&ldo;这也是因为七哥脾气好，嘿嘿，是要比我和你六哥宽厚得多了……&rdo;

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事，官家说着说着，竟是微微一笑，大有伤感之意，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拾情怀，携起陈珚的手，道，&ldo;你随我来。

&rdo;

竟是拉着陈珚，直出了皇后寝宫，而是去到了他日常起居的福宁殿。

陈珚一路都在猜测官家的意思，直到官家把他带到书房，望见了案头的一大叠试卷，这才忽然想起：&ldo;前日是殿试，这应该就是殿试的试卷了。

难道姨丈他‐‐&rdo;

正这样想着，耳中果然就听官家说道，&ldo;这是今科殿试的卷子……&rdo;

☆、第64章里应

&ldo;这是今科殿试的卷子，一共也三百多份。

&rdo;官家让陈珚在他下首坐了，&ldo;对我来说，这三百人就是个名字，无非殿试时见上一面而已。

&rdo;

陈珚听到官家这几句话，心头已是雪亮：历朝历代，国君用人都是一大难题，为什么会被jian臣蒙蔽圣听？就是因为官员士人实在太多，皇帝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认识他手下的官员，本朝有了个皇城兵马司，还算好些，若是前朝，皇帝也只能由奏章和亲信大臣的口中去了解一个人的品行和政绩，所以才会出现历朝历代谎报战功，以败为胜，而朝廷还深信不疑，又或者是以jian为忠这样的事情。

这一次他的官家姨父让他过来介绍三百名应试士子，其中一重作用就是从他的眼睛重新去认识一下朝廷未来的臣子们。

‐‐所谓恩自上出，殿试从来是不黜落人的，人情由皇帝做，得罪人的黜落，就由主考官生受了。

但，要说官家就只有这么一重用意，那就恐怕不太了解他这姨父了，这三百人不过是一科进士而已，犯不着官家用心至此，他让自己过来福宁殿，应该还另存了一番考校的心思，只是对此，陈珚倒是只有模糊的把握，他心中一面想，口中一面笑道，&ldo;姨丈是要让我给您分说几句？&rdo;

官家点了点头，&ldo;我知道你素来东游西逛，没个正形……这一科士子，只怕和你熟识的不少吧？咱们爷俩也好久没有谈天了，你只当说着玩儿的，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呗。

&rdo;

陈珚笑道，&ldo;我要说错了，姨丈可不许怪我。

说好了，您就得赏我。

&rdo;

官家被他逗得呵呵笑，&ldo;有你这么精的么？说错不罚可以，几句话而已，就是说得好，也没赏。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