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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o;他钻进柜台后,背对我擦眼泪,任我后来怎么道歉,他都执拗得不肯跟我说话,却仍旧把账务做得漂亮完美。
打烊后他背起他的书,头也不回地就跑出了琴声。
弗兰克在后厨里做最后的打扫工作。
&ldo;我做得过份了吗?&rdo;我问。
&ldo;您是好心,可他不会接受。
他还太年轻,是个孩子。
&rdo;
弗兰克在水池里清洗抹布,耐心而细致地擦拭灶台,锅具,就像擦拭他珍贵的宝贝。
&ldo;您得知道,闷声不响的那种人,心里往往比谁都要热烈。
这里面永远都有一股力量在兴风作浪,您应该能体会,不是吗?您有时候也不爱说话,还有您的那一位,他比您更沉默。
&rdo;
&ldo;萨连科……&rdo;我笑了笑,问:&ldo;弗兰克,你见过那么多人,你说说,萨连科是个什么样的人。
&rdo;
&ldo;好人。
&rdo;弗兰克几乎不假思索地说:&ldo;他是个好人。
&rdo;
&ldo;哦?那&lso;好&rso;怎么定义?&rdo;我捡起了埃里克的话头。
&ldo;别的我不敢说,至少他对您是真心的。
要知道,无论是在苏联还是这个国家,两个男人都不容易。
也得知道,在大冬天里每天天不亮都送来一盆雏菊,在这个几乎快被摧毁了的城市里,更不容易。
&rdo;
&ldo;除此以外呢?&rdo;
&ldo;除此以外……&rdo;弗兰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了动作,说:&ldo;有一回,你去楼上拿围巾,似乎你们准备去兜风。
他下面等你,突然,他走进厨房,帮我在炉灶里加了一把柴。
要知道忙的时候我都在燃气灶旁,早忘了那烧煤的炉子,可咖啡都是在那上面煮的呀。
他加了一把柴,蹲在炉子烤火,脸被照得红堂堂的,就听见他说‐‐&rdo;
&ldo;‐‐&lso;对不起&rso;。
&rdo;
&ldo;&lso;什么?&rso;我问,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rdo;
&ldo;&lso;抱歉,那天骂了你,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阿尔他看见我就想跑……我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跟你道歉。
&rso;接着他就站起身,来到早就惊讶到不知所措的我面前,拉住我油津津的手,请求我原谅他。
&rdo;
弗兰克笑着,瞅了我一眼,说:&ldo;这样的人,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rdo;
我笑出了声,非常畅快地笑,的确,这样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欺骗也罢,我倒要看他像在我这里骗个什么名堂来。
可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再生气,但萨连科说过,我是可以对他生气的,我是只能对他生气的。
三月渐暖,微风从山林间涌来,露水蒸发在朝阳中,易北河水位渐长,浪花层层叠叠拍打着两岸。
德累斯顿城内最不缺乏的就是建筑修复时的轰鸣声,起吊机、挖掘机、载重卡车无休止地散发汽油味儿,工人锤敲打的声音富有节奏,好像每一声就多出一块砖,多出一片瓦,这个城市就这样逐渐地走向最初的萨克森式的古典与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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