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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说。
这时候他背后的人已经顺利进了船舱,而那只青瓷琢莲凤首壶,也已经拿到了手里。
嘉敏被拦住去路,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说:“宋王殿下有话但问,嘉敏知无不言。”
她不敢抬头,所以也只看到萧南的木屐,在柚木色的船板上,光艳夺目。
啪嗒,啪嗒,啪嗒。
“三娘子的笛子吹得不错。”
等了半晌,等到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嘉敏觉得自己心里那头小兽分明在张牙舞爪地咆哮了。
口中却只能恭谨应对道:“不敢当宋王殿下赞。”
“大多数人奏乐,都会依宫商角徵羽的本音来奏,但是小王没听错的话,太后寿辰那日百鸟朝凤的笛声,每一声,都逆转了本音。
宫调平和,偏偏激昂,变徵悲凉,却处理得喜气洋洋,不知者或以为三娘子炫技,但是小王深知,有技可炫,也很不容易了。”
萧南淡淡地说。
嘉敏的身形在女子中已经算高挑,但还是比他矮一个头。
他的目光很轻易就越过她的头顶,看到背后无边无际,寥廓茫然的夜。
但是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鸦鸦的发髻,有极淡极淡的香。
一个戒备的姿态。
这种戒备,其实是他最熟悉的。
还在南方的时候,他就必须这样面对每一个人,枕戈待旦,即便是梦里,也不敢泄露一句半句真话。
他的手是染了血的,只是大多数人看不出来,或者是不在乎,一个足够优雅的姿态,足以让大多数的人放下戒备。
元嘉敏从前是不设防的。
她对她的嫡母设防,对她的妹妹设防,对所有嘲笑她的贵女们充满了敌意,但是对他,她是不设防的。
如今却这样戒备了,该说每个人都会成长,还是,他在哪里露了马脚?
当然,他其实是必须被戒备的一个人,萧南自嘲地想。
嘉敏默不作声,烟霞湖的水波脉脉的,一波一波推上来,又一波一波退下去,卷着星光与夜色。
船舱里亮如白昼,这里却是不大亮的。
萧南的影子没有落在水波上,都聚在脚边,像是浓墨重彩的一个点。
她知道他要问什么了,但是他没有问出口,她就还可以缄默……再多一刻。
“……小王想问的是,三娘子的笛技,师承何人。”
一瞬间图穷匕首见的悚然。
嘉敏觉得有股寒意,正漫漫地从脚底升上来。
她的笛子,自然是他教的。
那种逆转原调的吹奏方式,放眼天下,不会有第二个人。
乐为心声。
所以前世,她怎么都吹不好。
这种认知真是又心酸又痛楚。
嘉敏说:“……自然是我父亲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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