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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云家还被流放在属国,只有云烛因为到了送选圣女的年纪、被送回帝都。
自己从铁城策马奔过,无意看到了那个寒门少女。
那时候云烛正帮着作坊汲水——不知为何、勒马而望的元帅心里,就冒出了“这就是圣女”
的念头。
那是他人生中押对的最大一次赌注。
世事便如翻覆雨……心里想着,巫彭在冷月下站起。
“元帅。”
在转过观星台后,随从将斗篷递上来,静谧地低声禀告,“入夜了,寒气重。”
竟是女子沙哑的声音。
然后踮起脚尖,为只能单手动作的男子系上斗篷的带子。
“走吧,兰绮丝。”
帝国元帅披上了斗篷,依然有些心神不定。
那个叫兰绮丝的女侍卫默不作声地转过身,跟在巫彭身后拾级而下。
入夜的风冷而湿,吹起女子的披风,露出窈窕美妙的体态。
女子身材很高,肤色白皙如雪、长发灿烂似金,眼睛如同最深邃的碧落海水——正是冰族最纯正血统的象征。
“主人,事情顺利么?”
在走下白塔后,兰绮丝才开口低问。
这样出身决不可能低于十大门阀嫡系的女子,竟然如鲛人傀儡那般称呼巫彭为“主人”
?巫彭摇了摇头,蹙眉看向天际。
“智者不肯让云荒兵权归于主人之手?”
兰绮丝诧异,也担忧地皱了皱眉头,“空桑和海国联盟反攻,这样严峻的形势之下,智者大人还不为所动?真是奇怪……难道还是被巫朗那边抢先了一步?”
“是我太贪心而已。”
巫彭忽然低叹了口气,冷汗在风里慢慢干透,“或许根本不该在智者大人面前玩弄权术。
可是我习惯了。
兰绮丝,你也知道,我们十大门阀里的每一个人,生来都被灌输以权谋而长大……若稍拙劣一些,便永无出头之日,甚至覆灭。
如你一族。”
兰绮丝忽然沉默了。
乌云下,月光惨淡,照着女子的脸。
她大约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有着高爽的额角和坚毅的嘴,海蓝色的眼睛冷定从容,隐隐具有某种男子气概。
“若不是你舅母当年内斗中输给了国务大臣巫朗,巫真一族又怎会被灭族……”
帝国元帅轻叹了口气,提及二十年前的往事,“十岁以上所有族人都被斩首,其余流放往属地,永远不得返回帝都——我堂堂一个元帅,也只能庇护住一个八岁的女孩而已。”
顿了顿,仿佛没有看见身边女子惨白的脸,巫彭伸出手来,“今日风隼带回的密报,再拿来给我看一下。”
“是。”
兰绮丝的语音微颤,勉力控制着情绪,将怀中秘藏的两份书信递上。
一封是来自西方砂之国空寂城的密报,清晨秘密送达元帅府。
还有一封没有落款,只是粘了一根绿色的带子,隐约有海的腥味——竟是一根凤尾藻。
巫彭的眼睛首先落在那封不知来历的密报上,慎重磨娑着信封,似乎长久考虑着什么,最终没有拆开看,只是一揉、信碎裂成千片从万丈高塔上洒落大地。
第二封信,被帝国元帅拆开,慎重地读了第二遍。
那是来自云荒最西边空寂城里的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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