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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只是女医施菀,路绝不会走得这么顺,就像在安陆一样,会有许多人来非议她,来以她是女人而攻讦她,但在江陵却没有,因为她同时也是安抚使的夫人。
这代表,这是江陵府最大的官支持的,等同官府支持,何人再敢以女医说事?没人。
做他的妻子,不是行医的阻碍,而是靠山,让她可以只用专心自己的医术,而不用去管其它的事。
所以他说能让雨杏也在京城顺心,她自然相信,毕竟今天这个有些“野”
的雨杏,也是他教养大的。
三日后,陆璘就带着雨杏去往京城。
施菀在门口送他们,陆璘看着大着肚子的她眉目紧锁,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倒是雨杏催着爹爹快走,等晚上赶不上住驿馆了——这几天听说去京城的事,她是越来越期待,连同也期待路上的驿馆。
施菀就这么送他们走了。
二十多天后,她收到了第一封来自京城的信。
里面前一段是陆璘的嘱托,后面是陆璘代笔,雨杏给她说的话:
“娘,京城真热闹,我们这个家真大,我都要在里面迷路。
祖母那里每天都有许多好吃的,有红枣蜜饯,杏干蜜饯,桃子蜜饯,李子蜜饯,还有山药糕,绿豆糕,红豆糕,玫瑰糕,芙蓉糕……哎呀,说不完,反正你来了就知道了,我还去外面吃过京城的脆柿子,比王妈家的还好吃。
“我现在天天和大姐姐一起玩,大姐姐就是大伯家的女儿,叫绵儿,她可好了,天天带我去找祖母要吃的,还让人去外面给我买好玩的,她有许多头花,都随便让我挑。
不过爹说我戴花容易掉,不让我拿许多。
“大姐姐给我绣了个荷包,她说我叫雨杏,就给我绣的杏花,可比娘绣的花好看多了,可以装好多东西,我就把吃的玩的都装在里面。
“还有三叔给我买了只小狗,我给取了个名字叫……哎呀,你就和娘说我不说了,大姐姐来找我了,我走了。”
后面又是陆璘的话,告诉她那只小狗叫三七,说雨杏一切都好,就是天天吃糕点蜜饯,母亲又溺爱,脸圆了不少,怕养太胖。
然后又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天冷在屋里多燃几盆碳,最后给她写了首诗。
那诗倒不像几年前那么香艳露骨了,却也肉麻,看得她心怦怦跳起来,脸都发热。
她也给他回信,怕他拆信时旁边有人,雨杏也认得几个字,不敢写太过火,只按家书模样正经告知了她这边的情况,让他不要担心,但叮嘱他叫雨杏节制一些,养成胖姑娘了不好。
很快她就收到了陆璘的回信,信里说:“我恐怕信中有情话,特地趁夜独自在房中打开,却见你比友人还客气正经,我想你念你,夜夜梦你,孤枕难眠,你却视而不见,无一字回应,着实伤人心。”
施菀看了既想笑,又羞涩,只好提笔给他回信,想来想去,最后给他回了句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信送出去,算着他大约是收到了,她却发动了。
与雨杏出生时一样是寒冬腊月,还是小年夜,好在提前就安排好了杏林馆中最得力的稳婆,陆璘又在走前备了大堆的银霜碳,屋里燃了足量的碳,犹如春日,施菀是第二次生产,比第一胎又快了许多,早上开始阵痛,到傍晚便生了,是个男孩,比雨杏出生时壮实不少。
稳婆与丫鬟向她道喜,还在给孩子洗身、清理产房,便有一人到了她床面前,她在疲惫中睁眼,却看到了陆璘。
她以为自己眼花,愣愣看了好一会儿,见他眼里有红丝,唇边有胡茬,身上带着尘土,看着好几日没换衣服了,一切如此真实而清晰,并不像是眼花。
“陆璘?”
她试探着问。
陆璘握住她手:“是我,我来了。”
施菀又惊又喜,几乎不能言语,启唇半晌才道:“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他回道:“一个时辰前,她们说怕你激动,倒影响生产,便没和你说,我就等着门外,心都要紧张得拧起来了。”
“你……怎么能有空回来?”
施菀道。
他才回京,只怕新职位都没坐稳,又是年关,哪里能有那么多时间回来?
陆璘道:“春节不是有七日假么,两日前放假,我告假两日出发,快马加鞭,今日便到了。
雨杏也要回来看你,但路程太赶,带不了她,就没带。”
这样算下来,他几乎是昼夜不曾歇,日行三四百里,中途还要换马……
施菀忍不住湿了眼眶:“都说了你在也没用,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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