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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二三百棵树里,便有一带竹篱笆,掩上了两扇门。
老妇人走到门边,重重的拍了几下,说是我回来了。
出来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将门开了,她那双眼睛,已是死命地在毛三婶身上盯着。
毛三婶进来,门依然关上。
进来之后,毛三婶才有些奇怪,这里并不是有钱人家的住所,上面两明一暗,只三问小小的瓦房而已。
老妇人先走进屋去,不住地向毛三婶点着头道:&ldo;你来你来。
&rdo;毛三婶夹了布进去,她却一直把毛三婶让到自己卧室里去坐着。
这又让她奇怪的,屋子虽不见得怎样地高明,但是屋子里的桌椅橱床,样样都是红漆的,床上的被褥,也都是印花布和红呢子的。
心里想着,这样大岁数的人,倒是这样的爱热闹。
那老妇人见她四周打量着,就笑道:&ldo;你看这屋子干净吗?&rdo;毛三婶笑道:&ldo;干净的,你老人家家里哪位要布呢?&rdo;老妇人想了一想,笑道:&ldo;不忙,我叫马家婆,许多乡下来的卖布嫂子都认得我的。
你坐着,我先倒杯茶你润润口。
&rdo;说时,那中年妇人,就送进新泡的一盖碗茶进来。
马家婆让她在红椅子上坐下,笑道:&ldo;大嫂子一清早就上街来,饿了吧?&rdo;说着打开那红漆橱子,在一只瓷器坛子里拿了几个芝麻饼给她吃。
毛三婶见人家这样的殷勤招待,心里很是不过意,口里只管道谢。
马家婆等她喝茶,吃着饼,自己就捧了一管水烟袋,在一旁相陪。
淡淡地吸了两筒烟,等着问道:&ldo;你们当家的是做庄稼的吗?你贵姓?&rdo;毛三婶道:&ldo;婆家姓姚,我自己姓洪。
&rdo;马家婆笑道:&ldo;这冯字我认得的,马字加两点,冯马本来是一家。
&rdo;毛三婶道:&ldo;不,我姓洪。
&rdo;马家婆道:&ldo;姓什么洪,都不要紧,说得投机,就是一家。
贵姓姚,是三里庄姚家吗?你当家的,大概也常上街来吧?他多大年纪呢?&rdo;毛三婶道:&ldo;唁!
不要提起。
我就是三里庄姚家。
他名是一个做庄稼的,整日地在外面鬼混,又吃酒,又赌钱。
不然,何至于我自己上街来卖布?&rdo;马家婆道:&ldo;我们都是一样,嫁了丈夫,苦了上半世。
这些年月,都是我自扒自奔,没有了老鬼,舒服得多。
像你大嫂子这样年轻,哪里不是花花世界,自己出来找些路子,那是对的。
你们当家的年岁不小吧?&rdo;毛三婶道:&ldo;虽是不大,也给酒灌成了个鬼样子了。
这生算了,等来生吧!
&rdo;马家婆道:&ldo;为什么等来生?你还年轻哩。
以后我们可以常来常往,我必定能帮你的忙。
有布卖不了的时候,你送了来,我可以和你卖出去。
&rdo;毛三婶听她说了这样的话,无异吃了一颗定心丸,感激之至。
于是二人越说越投机了。
说了许久,马家婆看着窗外的日影子,笑道:&ldo;时候不早了,你的布该脱手了回去,我去把买布的人找了来吧。
&rdo;毛三婶见她热心异常,只管道谢。
她让着那中年妇人陪着,就自己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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