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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生疑,七嘴八舌讨论起手中的茶盏来,连圣上也起了探究的心思,看向陆鸢道:“褚夫人,这釉中果真有玛瑙?”
陆鸢方要起身到驾前回话,见圣上摆手示意她不必拘礼,“闲话罢了,且坐着说。”
陆鸢遂道:“是有玛瑙的,也确实很费心力,是工匠们多次摸索才总结出来的经验,事关秘法,恕臣妇不能透露太多烧制细节。”
有位对制瓷颇有研究的官员问:“听闻这汝瓷十窑九不成,故而弥足珍贵,也是玛瑙入釉的缘故?”
陆鸢道是。
玛瑙入釉、十窑九不成又是国中仅有,席间一时议论纷纷,有言物有所值者,有言制瓷辛苦者,甚至还有言劳民伤财者。
圣上善纳谏,且恢复了太宗朝谏官议政的规矩,朝中言论颇为自由,固有较多赞美之声,却也不乏批评之言,故由汝瓷引发的诸般言论也都在情理之中,连圣上都没有出声阻断。
渐渐的,劳民伤财论越来越突出,再没有朝官说物有所值的话。
陆鸢呼吸微微急促了些,想辩上两句,正抿唇思量着从何说起,忽觉手背一热,一只大手覆了上来。
“别急,也别怕。”
褚昉声音不重,却是稳稳落下。
如今只是议论,没有人站出来指摘此事,连圣上都不曾定性,陆鸢若在此时辩解,碰上那些自以为是的朝官,不止白费口舌,倒极易引起他们群起攻之,争吵起来,只会演为一场上不得台面的闹剧。
圣上若到最后也是这副和稀泥的态度,那劳民伤财论便钉在陆鸢头上了。
顶着这个名声做生意,总归不安全。
怕陆鹭忍不下这口气与人争吵起来,褚昉特意向贺震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按住陆鹭,别轻举妄动。
却不知谁说了句:“什么劳民伤财,你们不要小题大做,听风就是雨的!”
这声音很熟悉,褚昉和陆鸢都记得,朝信阳侯夫人看了过去,见她只是垂着眼,悠然自得喝茶,好像劳民伤财是个无稽之谈。
然这悠闲不知愁滋味的话却激怒了一众劳民伤财论的拥护者,一时之间劈头盖脸、引经据典就说道起来,唾沫横飞,真似要淹死人一般。
信阳侯夫人委屈的不行,眼睛一眨就落下泪来:“你们训我做什么,倒是我的错了?”
说着抽抽嗒嗒捏帕子哭起来。
朝官们见她哭,一时不好再争,却见坐上没有反驳之声,越发觉得自己占理,直接离席跪到了驾前,请求圣上废止汝瓷烧制,禁用汝瓷。
以几个谏官为首,十来个朝官跪在圣驾之前,有理有据阐述着汝瓷如何如何劳民伤财,如何如何该当废止。
汝瓷劳民伤财一说正式呈至御前,从几个人的闲话抱怨变为有待商榷的一桩政议。
一边倒的声音让其他静观其变的百官命妇都以为圣上会立即做出抉择,准了此议,却不想圣上始终沉默,先是看看褚昉夫妇,又看看周玘,再看看贺震小两口,收回目光后仍没有说话。
“我现在可以辩解了么?”
陆鸢轻声问褚昉。
她清楚知道,庙堂之上,该相信褚昉的判断。
“我来。”
褚昉捏捏她手,起身离席,尚未站起,被陆鸢按住手臂阻下。
“我自己的生意,我更清楚,还是我来。”
褚昉本来就被圣上忌惮,若再因她的生意顶撞圣上,恐怕鸟尽弓藏就在此时了。
褚昉正欲宽慰她不要担心,余光见周玘挺直了身子,似要站起身来,忙先声夺人,朗声称了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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