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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都喝了,哪里有主人不喝的道理?”
郝无奇望着他,原本平和无辜的双眸里透出了一点光,“您要不喝,叫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陈主簿也道“孙胥长喝口吧,大热天儿的,等会儿还要去认尸呢,别热坏了是正经。”
孙胥长的手攥紧,有些发抖,慢慢把碗接了过来,这碗不大,他捏在手中却仿佛极为沉重,他的身体跟四肢都表现出抗拒,但是又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流露这种抗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那只碗送到唇边,正要假装碰一碰,目光垂落,忽然看到水碗里竟有一绺头发!
孙胥长大惊,手一抖,远远地把那碗扔了开去!
这举动大为出乎众人的意料,却是与此同时,孙家的丫鬟珠儿尖声叫道“你走开我不喝!”
原来是林森因为看到众人都喝水,他就献殷勤,也舀了一碗送给珠儿去,本是要跟丫鬟多说几句话,谁知珠儿像是见了鬼似。
主仆两人都是如此反常,让院子里的众人面面相觑,陈主簿诧异地问“怎么了?”
郝无奇道“学生刚才看到孙大人这碗里这水里怎么有头发?想必是珠儿姑娘刚才不小心把自己的头发掉到里头去的。”
珠儿惨叫了声,向后退,却碰在门槛上,整个人跌倒在地。
林森吃了一惊,为了缓解尴尬他美滋滋地喝了口水,解释说“这水里也没毒啊,几根头发罢了有什么要紧……”
珠儿直勾勾地看着他,终于一转身吐了起来。
大家都开始觉着不对了,静寂的小院气氛变得怪异。
静默中,墙头上的花猫又低哑地连叫了几声,张嘴露出尖齿的样子,倒像是在笑。
郝无奇俯身把地上的碗拿起来,打量着,有些不解似的自言自语“或者,这头发不是珠儿姑娘的?是别的什么人的?这水是从井内打上来的,难道头发掉在井内?还是人掉在井内?”
珠儿浑身发抖,孙胥长脸上透出惊慌的表情,却忙道“胡说!
你、你还不住嘴?”
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朱员外“人掉在、井内?你……”
他的脸白的像是纸一样,盯着孙胥长“你怕喝水、你为什么……不喝井水?”
两个衙差也反应过来,但他们只是怀疑,还是不敢确信的“后院儿有井?去看看呗?”
孙胥长道“不……没什么可看的!”
他仓皇失措的态度越发引了众人的疑心,一伙人蜂拥进了后院。
这院子不大,后窗下有一棵不太高的枣树,靠西有一口井,墙根处横着一块长条青石,看大小,应该是原来盖井的。
衙差们俯身打量,井水幽深如一只黑绿的眼睛,看的人心里发毛。
他们鼓足勇气,找了一根长竹竿,往下捅了捅……几次,手上传来的有些绵软的触感,让他们的脸上也渐渐地没了血色。
最后用了个爪钩扔下去,试了几次终于勾到了一样东西,只是很沉,两个衙差居然都拉不动,朱员外亲自上阵,跟他的仆人一起,泼剌一声,那东西终于冒出了水面!
朱夫人的腰间拴着一个铁块,陈主簿认出是学生们上武课练习臂力的时候要用的铁墩。
她的脖子上是大片的青紫,几乎给人拗断了。
尸首浮出水面,孙胥长也终于交代了杀妻的过程。
原来他起初虽是入赘,但后来进了国子监得了这个差事,便总是觉着夫人配不上自己,每每争执。
丫鬟珠儿有些姿色的,两人勾搭在一块儿,夫人发现奸情不依不饶,想要向国子监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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