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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2页）

像拖死狗一样拖着我。

刚走出苹果园子，就望到三棵高大的白杨树，白杨树下围着黑鸦鸦的一大片人。

口号声震天动地，杨树上的乌鸦呱呱乱叫。

他们把我拖进人堆，扔在地上，向坐在一张八仙桌后的老阮汇报：&ldo;阮书记，我们抓到一个坏分子！

&rdo;

阮书记还跟几十年前一个模样，通红的大脸上汪着一层油，连一根细皱纹都没有。

他瞥了我一眼，不搭理的样子，随便说一声：&ldo;待会再说。

&rdo;

&ldo;是！

&rdo;他们回答。

&ldo;你说不说？&rdo;阮书记冷冷地盯着被反剪了双臂、剥光了衣服、跪在八仙桌子前的、饲养骡子的老七头。

老七头今年六十一，大号叫做李欢喜，给生产队里喂骡子。

骡子用坚固的大牙，咀嚼着谷糙的结节，炒黄豆的味道直透我们的肚皮，引起肠胃的痉挛。

这是怎么回事？

&ldo;冤枉啊！

阮书记！

您老人家明察善断，不该我老头的事啊……&rdo;

&ldo;狡猾！

&rdo;阮书记威严地说：&ldo;吊起来！

&rdo;

白杨树上早安装好了定滑轮。

两个民兵拉着绳子，老七头吱吱哟哟升了空。

人被吊起时，为什么要使劲低着头？人被吊在高大的白杨树上时，鼻子里为什么要蹿出黑色的血？

&ldo;你说不说？&rdo;阮书记问。

&ldo;冤……枉……啊……&rdo;

阮书记做了个手势。

两个拽着绳子的青年民兵同时把手松开。

老七头掉在地上啦。

里格龙格里格龙……适才听得司令讲，阿庆嫂屁股害痒痒……

参谋长为俺看了病，诊断结果是痔疮……里格龙格龙……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不由俺老胡怒满腔……摘自革命样板戏《沙家浜》第十二稿。

老七头掉到地上后，围观的群众便齐声高唱起上边摘录的戏文，连胡琴演奏的&ldo;过门&rdo;也由嘴哼出来。

一时群情振奋，场面十分红火。

阮书记大声说：&ldo;你老实交代！

&rdo;

地上没动静。

一个民兵弯下腰去试试老七头的鼻子，直起腰来说：&ldo;阮书记，他已经断气啦！

怎么办？&rdo;

阮书记说：&ldo;放到大锅里煮烂了，埋到苹果树下，上等的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