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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眼看着年节将至，若是再不回宫，怕是母皇要派人去捉了。

明严称了声是，女帝忽而敛了容色：&ldo;粮道一事，你做得很好。

于无声处听惊雷，是朕欣赏的手段。

&rdo;

明严道：&ldo;是母皇教导得好。

&rdo;

女帝嗤道：&ldo;够了。

&rdo;负手在殿中踱了几步，乌发如丝般柔软披拂在素衣清颜之上，白山黑水一般净华分明。

&ldo;左载言不过区区典簿，何劳你如此上心?&rdo;

&ldo;儿臣在外，听闻左载言被刑部定罪为&lso;私藏反书，谤讪时政，诟詈朝臣&rso;，褫官夺俸，剕手刖足。

儿臣以为此判未免太过荒唐，有损母皇德政之誉。

&rdo;

女帝闻言冷笑一声，道：&ldo;你以为当如何?&rdo;

熙宁宫中一时间静谧无声，唯闻窗外雪压青松窸窣碎响。

左载言定罪，证据确凿。

借编纂《太平渊鉴》的便利，保存了许多本该焚毁的北齐典籍，又亲口认了左钧直讽喻之言均为他所教唆。

刑部之判，俱遵照《崇光律令》，滴水不漏，要想翻案亦难。

&ldo;儿臣只是觉得，母皇傲睨天下，自有海纳百川的胸襟气度。

&rdo;

女帝怫然而怒，&ldo;朕若真在意那几本禁书，左载言的手足，岂还在他身上?&rdo;

明严心中一动，忽想起韦小钟确同他说过，大理寺二次审录左载言一案时，曾将案卷呈报母皇。

母皇阅后，似是无意问了座下左相一句：&ldo;朕曾闻，左载言乃左卿之子?&rdo;左相尴尬，踌躇不知如何应对。

母皇道：&ldo;卿父子仿尧舜耶?&rdo;众臣皆不知其意，独左相汗流浃背。

随后不久，左家第三子，大理寺丞左载文援引前楚诏令，&ldo;八辟者，不加刀锯&rdo;。

左载言世家重臣之后，翰林清贵之臣，为议宾之辟，不可断手缺足，折辱臣节。

是以左载言手足得以保留，只是断了经络。

他当时知晓此案终判之决，心中郁然，未深究母皇那话中深意。

倒是左相随君多年，竟是体得上意。

母皇拐弯抹角，只怕牵的是《南华经》中盗跖驳孔丘之典：&ldo;尧不慈，舜不孝&rdo;。

左载言陷罪，左家巴不得将自己摘得远远的。

母皇旁敲侧击的一句话，逼得左相出手相救。

左载文的那一手，不知左家费了多少脑子才琢磨出来。

要说母皇的这一招，更多的是老谋深算。

左载言定刑轻重，她已经留出了余地，变通之权，交给了左相。

这是在试左相。

量刑过之则为不慈，不足则为不忠。

左相一家绞尽脑汁，最终取了一个中庸之道，左载言还是残了手足。

既然已经拿出了八辟的旧诏，那左家不会不知诏中还有一句注解：其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