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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所以木排上的人，那就是有钱的人。

心里这样的想着，不觉就向那两个人看了一眼。

其中的一个，眼光正也向毛三婶看着，于是对照了一下，吓得她立刻低了头。

那人笑道：&ldo;喂！

大嫂子，你的布，漂亮，卖不卖？&rdo;毛三婶分明听得他把话顿了几顿说出来，卖不卖那三个字，很有公然调戏的意味，就不敢答言，只是低了头，那个穿蓝褂子的女人，站起来，将布送到他们面前，笑道：&ldo;上次你们是两吊四百钱，还照那价钱卖给你就是了。

&rdo;那人道：&ldo;你认错了人吧？我们排，今天才到，上次就买了你的布吗？幸而是买布的，你可以错认，若是……&rdo;那妇人一手夹了布，一手在那人青布棉袍子背心上，轻轻地拍了一下，笑骂道：&ldo;短命鬼！

你要讨老娘的便宜。

&rdo;那人将一张南瓜脸，张开了扁嘴哈哈大笑。

又一个人道：&ldo;真的打是疼，骂是爱，你这人真是贱骨头，她打了你，你倒哈哈大笑。

&rdo;那人只斜了眼睛，向一群女人望着。

那妇人将布塞在他胁下，让他夹住，伸了手道：&ldo;布卖给你了，快给钱。

&rdo;那人道：&ldo;我又没有说买你的布，为什么要给钱？&rdo;妇人道：&ldo;都是一样的，你为什么不买我的呢？&rdo;又一个人笑道：&ldo;对了，都是一样的，为什么……&rdo;那妇人抢上前一步，将那人手臂，连捶了两下，笑骂道：&ldo;砍头的。

我是说布，你占我老娘的便宜。

&rdo;那人被打了，笑得更厉害。

那妇人将布卖定给他们了，而且非要两吊四百文不可！

这两个人也就答应给两吊钱，另外请她到茶馆门口，去吃两碟点心，三个人这才笑着纠缠着去了。

毛三婶这才明白了，卖布不光是靠卖出布去，就可以挣钱的，另外还要加上一段手腕。

看刚才没有认定人的主顾，大家就抢了上前。

等到主顾认定了人，就是一个卖主前去说话，这里面的原因，也大可想见。

这样的生意，自己如何做得来？只有带了布回去，托别人来卖的为是。

若是卖给小脚嫂子，准可以卖一吊八九百钱，比街上的市价还要高呢。

这样想着，她便有要回去的意思，随后倒是来了三两个规规矩矩买布的，但是价钱出得都不大。

毛三婶越发看到没有指望了，夹着布就向回家的路上走。

还不曾走二三十步路，后面却有个妇人声音道：&ldo;那位大嫂子，你的布卖出去了吗？&rdo;毛三婶回转头来看时，果然是位年在五十以上的老妇人。

她虽是尖脸无肉，现出一种狠恶的样子来，然而穿了干干净净的蓝布褂裤，外罩一件青洋缎背心，头上梳了一个牛角髻，倒插了一根包金的通气管。

两只手上，串上了两只银绞丝镯子，看去指头粗细，总在四两重以上，自然，这是个有钱的老太太。

莫不是她要买布，这倒落得和她搭腔，就笑着道：&ldo;没有卖掉呢，老人家，你要吗？&rdo;老妇人道：&ldo;我家里有人要，你讨什么价钱？&rdo;毛三婶也没了主意，随口答道：&ldo;就是两吊四百钱吧。

&rdo;说出了口之后，自己倒有些后悔，这是先那个妇人，向男子汉卖风流时候说的价钱。

和一个老太太要价，怎么好开这样大的口呢？那老妇人接过布去，掀起一只角来看看，又用手揉了两揉，点头道：&ldo;你这布，梭子紧，身分也好，讨这个价钱，倒是不贵。

&rdo;毛三婶听说，却是喜出望外，这个样子说，二吊四百文的价钱，算是卖成了。

便笑道：&ldo;老人家你家在哪里，路远吗？&rdo;老妇人笑道：&ldo;不远不远，转弯就是，你跟着我来吧。

&rdo;她说着，就在前边引路。

毛三婶决不想到这里面还有什么问题，于是也就跟了她走。

她走的也是小路，由后街走到了万寿宫后面，再经过平堤，到了桔子林里。

走下了堤，毛三婶不由停了脚道：&ldo;老人家，你不住在街上吗？&rdo;她指着桔子林里露出来的一只屋角道：&ldo;那就是我家，这不很近吗？&rdo;毛三婶想着，这街上有些财主，为了屋子要宽展起见，却也多半是离开街上一些子路来住的，看她是个有钱人家的老太婆，这也就更觉得这买卖是可以成功的了。

于是紧紧地跟随了这老妇人，走进桔林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