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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宦官跪地,喘着粗气,整个人都在抖。
吴婕妤浅蹙起眉“大过年的,怎么了?”
那小宦官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稍直起身,咬一咬牙,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复又拜下去“婕妤娘子,下奴愚笨!
方才干活时不当心……把门上的福字剐坏了。”
“不就是个福字?”
吴婕妤笑笑,“原也贴不了几天。
你找个写字好看的,写张新的贴上。”
“可那是……”
小宦官如鲠在喉,竟说不下去,“那是……那是……”
吴婕妤看他这样,心下了然“是皇上赐的?”
她说出来,小宦官就又重重叩了下去“是。”
“下回当心些。”
吴婕妤抿一抿唇,“为着我腹中的孩子,不与你计较了,下去吧。”
那小宦官如蒙大赦,猛地松了口气,又磕了两个头才敢告退。
吴婕妤看得无奈,偏头小声与身边的宫女说“看他额头都磕青了,一会儿你拿些药给他。”
“诺。”
身边的宫女福身应下,压着声音,没大没小地与她打趣,“娘子这副心肠,合该当个菩萨去。”
“又拿我说笑。”
吴婕妤伸手一拧她,转而摒了笑,不再多言。
其实有什么菩萨不菩萨的?左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循着普普通通的道理,过普普通通的日子罢了。
她这般想。
世间万事自有因果。
与人为善,自己的日子便也好过,那又何必斤斤计较?
况且,皇上继位不足五年,本就日忙夜忙,如今又是元日大朝会,更要忙得焦头烂额。
――她可不信皇上会有闲心为个福字坏不坏和宫人计较。
既如此,日子和和气气地过下去就行了。
嫔妃不愁吃穿,就算经年累月地不得宠,也左不过就是要受一些白眼、过得紧巴一些,总比在尚寝局当宫女时来得强。
尚寝女官说了知足常乐。
她觉得这是实在话。
年初二,顾鸾打好了楚稷要的络子。
她最终还是选了明黄,因为明黄的色泽与羊脂玉搭起来瞧着最舒心,其他颜色瞧着要么老气一些,要么又不够大方。
但在络子下端,她挑了一颗柿子红的南红珠与羊脂玉相隔,柿子红偏暗,添了几分沉稳。
往后,玉佩下方也又是一颗南红珠,再往后才是与络子同样明黄的流苏。
顾鸾将流苏理顺走进紫宸殿时,楚稷正在补觉。
张俊没拦她,她走进寝殿就看到他没睡床,让人将茶榻上的茶桌挪开了,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茶榻上。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跟前,看得好笑,继而注意到他没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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