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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瑶摇头苦笑道:“我与他在七岁那年相识,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再无回转的可能,沐兰,他这次是铁了心不听我的话。
他那么傲气的人,居然委屈自己娶那么一个女子,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要这么对我?”
沐兰脑海里闪现出那个人面容,不管什么时候神情都是淡淡的,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表现出大的情绪,甚至有一段时间她以为……罢了,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让小姐更加伤怀了。
她唯一不希望的是小姐为了这个人而变得不像自己,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燃着地龙的屋子里虽然温暖却让人像是置身在一片朦胧虚幻中,阿蝉庆幸自己没有被那丝温暖冲昏头,不是看不出来方瑶刚才的目光中带着轻视,她不过是为了讨生活暂时待在方家而已,合则聚不合则散,她自有旁的去处,却断然不会为了那区区几俩银子分不清孰轻孰重。
往后这位小姐若是想给她使绊子,她便恭候着,只是但愿不要让她高看了这位富贵出生的大小姐,熟读诗书礼仪却也不过是嘴上功夫,心中并无半点能容人之量,这般说起来与她这等小民又有何不同?
绣房中的人只当阿蝉是得了方大小姐赏的好处,见她昂首挺胸得意不已地进了隔间,聚在一起又是一阵低语,人都是惯常作此行径,看不得旁人有半点好,逮着机会就说些添油加醋的话,也不过是看阿蝉从不曾计较过罢了。
先前人们还怕被王秀听了去,后来见她们姑嫂跟仇人似得,说什么话也就不避讳着了,不过暗地里却是笑话王秀是个没脑子的,好歹是一家人竟然和外人一道这么编排自己的小姑子,当然这种话也没什么人会多嘴去提点王秀。
阿蝉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才开始继续自己刚才离开时的活,外面的光照进来打在她的眉间,微微攒着,乍一眼看去整张脸都亮了起来,更显清丽动人。
阿蝉做事向来认真,凡是经她手的东西必须得没有一点瑕疵才成,这让随在她身侧的丫头叫苦不迭,好不容易忙完的活因为不入阿蝉的眼全部得拆了重新来过,这般不懂眼色拿鸡毛当令箭的人最易招人厌恨,却不知阿蝉不过是并未将她们放在眼里而已,她拿的是方夫人给的银子,做的不过是自己的本分,至于那些虚假的人情往来她才没工夫去理会。
第七章
快到二月末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大雪,在屋檐枯枝上勾勒出耀眼白妆,阿蝉从方家出来,雪花还纷纷扬扬的往下落,大街上无人清扫,一脚下去脚便被埋了,裙摆也被沾上的雪沫打湿,呼一口气滚滚白色烟雾四散开来,争相涌往天际。
今天活计多一不留神才发现到了这个点,别人都已经回了,阿蝉伸伸腰这才收拾好东西往家走,还未走两步只见对面屋檐下站着个清瘦挺拔的俊朗男子,雪打在他的衣襟上,脸冻得发白,薄唇微张,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自那次他带着媒婆到家里提亲,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单独相见。
阿蝉小跑过去,微攒着眉头轻声问道:“等了很久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紧张,他会来也只是为了两人的亲事,莫不是他……心跳顿了一下,就算是后悔那也没什么错……那些胡思乱想全部表现在脸上,看起来为难又有几分挣扎。
林远南伸手将她拉进来,他转身背对着屋檐外的雪,盯着她睁大的双眸笑得温和:“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去你家等你太过唐突,还是想在这里等你较为妥当。
那天见你手上有冻疮,正好我有个旧友在城里开药铺,据说这药膏管用我便向他讨了些来,你回去试试。
生得这般好看的手莫要亏待了它才是。”
阿蝉忍不住红了脸,为自己多心胡乱想生出几分愧疚,倒也没瞒他,垂着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喃喃道:“我以为你后悔了。”
林远南笑出声,干净清冽,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穿透皮肤直入心间,像是圆润的碧珠洒落在玉盘,更像是三月春雨落在心湖,他的大掌厚实有力覆在她的头上,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胡思乱想什么,这场雪过后天许是要转暖了,再过几天我会再登门拜访,将日子定下来。
我平时喜简,娘她以往也未曾张罗过这等事,你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合心思的可与我说,一辈子一回,别落了遗憾。”
这个男人生得很高,阿蝉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眉眼,泛白的光将他整个人包拢,五官深邃俊美,眼睛里含着一抹亮光如寒潭清冷却又似暖春动人,阿蝉从里面清楚地看到了缩小后的自己,面颊羞红,笑意浓浓,越发觉得丢人,果真是魔怔了,原来自己见到他竟是这般痴傻模样。
如果不是身后传过来的声音敲醒她,阿蝉差点就要相信这个男人与她一样用足了十分深情。
“林公子怎么在这里?”
出声的赫然是方大小姐身边的沐兰,阿蝉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果然方小姐也在,身上穿着白狐披风,掩在帽子下的容颜姣若春花,媚如秋月,与那天的凌厉之势宛若两人。
林远南随着阿蝉的目光这才转过身,微微点头示意道:“等人谈事罢了,这便走。”
方瑶眉间若蹙,脸上浮起几许恼怒,看着他身后的阿蝉越发不快,却又不敢在他面前露出来,笑着说:“三哥先别忙着走,我有话要和你说。”
阿蝉抬眼见天色很快就要转黑,在林远南身边小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你先忙罢。”
说着向方小姐笑了笑转身要离开,哪知那人伸手将她扯了回来,大手不紧不松恰到好处的将她的四指拉住,她惊愕地抬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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