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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树翠翠,一枝露重漏长。
歌噎平雁落沙,孤影成画,笑步摇参差。
枕剑独眠风月里,梦乡不是梦乡。
兼扫残英,半押杜康,何处不娇郎。
看我痴狂,量卿不遑多让。”
扬州虽然烟花遍地,从街头卖武的夷女口里听见宫调念奴娇却是件稀奇事,而且这女儿一副胡相,腔调倒是正统的长安口音,但这些都不是最叫唐襄惊奇的——最叫她惊奇的是这女子口中唱的不是别人,就是深薇教主,讲的正是薇主与鱼劫风的往事;再看看这两人的扮相就更无疑,这少年演的就是鱼劫风。
她不知这事竟然传得这样远,想凑上去看看仔细是什么人将薇主的私事搬到街上来演,但近了些也未见这二人耳后有月痕。
她惊疑回头去看朱玉藻,他仍旧背着手兴致盎然地听着。
她低声问:“你认得这两人?”
朱玉藻摇摇头,反问道:“这唱得不好么?我看开元时永新娘子唱歌也不过如此。
唐阁主平日公务缠身也罢了,人到了扬州都不听歌。”
他顿了顿,指着那位白衫少年道:“这位扮鱼宫主的才是一绝呢。”
唐襄再定睛看,台上二人抵剑挪步位置转圜,轮到那少年面朝观众。
朱玉藻说的果然不错,那少年侧过脸来,是汉人模样,姿容极为流丽,要说这是鱼劫风,鱼劫风倒被他比下去;这少年大约十五六岁,面如白玉,一对富贵凤眼,颜色秾丽合度,比起年少时的鱼宫主是少了些真正的少年气概,有些妖艳惑人的风情,看上一刻就使人犯醉。
难怪这武艺引来如此多的少妇若女观看,朱玉藻低头看看唐襄也出了窍,轻轻拍了拍她,道:“怎样,倒可以请回去让薇主听一听这对玉人唱歌。
听他二人说,诗从摩诘先生,武从前朝将军,可不是凡类。”
唐襄嗔道,薇主和鱼宫主的困局你莫不是不知道,这戏演到霜棠阁去也太难堪了。
朱玉藻笑了,唐阁主,可这霜棠阁现在是你做主啊,这样的仙子下凡,你也肯放过?
大阁主总当我还是小孩子,任意戏弄。
纵是我贪恋男色,这一对难道不是既成的眷侣,可以拿我的手拆散?
贺喜恭喜,这少年是女子的兄弟,不是一对鸳鸯。
唐阁主动了春心,迎回家去不过一句话的工夫,老夫已盼着抱上小小甜儿。
这话一落,唐襄一拳已经打在朱阁主腰上,惹得后者哈哈大笑。
唐襄叫道,那小竖这样的富贵官相,何时与我们这等邪教狼狗混到一起去,大阁主都听了他师从王右丞,不定是哪家的贵公子,装作破落户儿蒙骗良家的!
这头还在吵闹,忽来一阵狂风破空,人群头上踏过一个红影,直飞艺台而去。
那红影大喊“闪开”
,一头踢倒好几个围观者。
众人初时还以为这是为表演设计的,还有一两个鼓起掌来,直到那红影落在台上,是名还未及笄的女子,伸手就夺过少年手上长剑,喊道:“借我用用!”
才知道这红衣少女竟然像是真的被后头什么人追杀,这是借人潮做肉盾,她自己面无人色,汗水已经透湿红衫。
唐襄的目光定住了——那少女的额头长着一枚红痕,这是——
这是秦棠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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